格蕾丝浑身发软地靠进艾伦.斯顿的怀里,这才明白他说的“关系”是指“血缘关系”。
而真正的纳科伦小姐则用更加嫉妒地眼神看他。
原来她是嫉妒这个!格蕾丝险些笑出来,因为如今他是更受宠的那个“纳科伦小姐”了。
但其实眼前的这位纳科伦小姐也不能算是真正的侯爵小姐。侯爵大人有十几个私生子和私生女,眼前这位只是其中一个。她之所以总能扬着下巴,是因为她是侯爵所有的孩子里最漂亮的。
但可惜她的漂亮没能在王宫里派上用场,所以她失宠了。
侯爵大人朝格蕾丝扑过来,动情地拥抱他,还企图吻格蕾丝的脸颊。他的牙齿几乎全黑了,闻起来和看起来一样恐怖,格蕾丝拼命躲避着他的嘴,并企图从他汗津津的拥抱里逃脱出来。
艾伦.斯顿拎起侯爵的胳膊,将人从格蕾丝身上拽开,笑着问他来这么早,是不是有事要说。
侯爵大人表情夸张,不知他是真的这么惊讶还是习惯了这种表演,卖力地赞美起艾伦.斯顿的智慧,又把纳科伦小姐拉到格蕾丝面前,说希望格蕾丝能让侯爵小姐也搬来夏宫,留她在身边继续做侍女。
侯爵大人试图让格蕾丝牵住纳科伦小姐的手,但两人都十分抗拒,使得这个亲密的动作没能实现。
艾伦.斯顿感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小声问格蕾丝:“她得罪你了吗?”
“上尉,请您不要再怂恿姑娘们相互置气了,”侯爵哀求起来,“年轻的女孩儿们总是有副小脾气,您得帮帮我。我年纪大了,时代也变了,我已经猜不透这些小姑娘们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好吧好吧!”格蕾丝恶心地打断他,又对纳科伦小姐说,“您以后不能再欺负伊娃和安娜,如果我再从她们那里听到一句关于您的抱怨——”
纳科伦侯爵忙又抱住他,“好女儿,别说那种绝情的话!”
格蕾丝被他亲到鬓角,郁闷地跺了下脚。艾伦.斯顿哈哈笑着,将他拽到自己身后,然后用说政事这个借口把侯爵拉走了。
其他参加会议的大人们陆续进来了,他们看到艾伦.斯顿在这儿都很吃惊,继而热情地拥抱他。
纳科伦小姐没有资格留在这里,一脸嫉妒地离开了,并且是恋恋不舍地看了艾伦.斯顿一眼后才出去的。
她还真的爱上他了,格蕾丝幸灾乐祸地想,这个讨厌的贵小姐注定要伤心了。
威廉几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艾伦被人们围着,似乎就是因为这个,他没有过去拥抱自己的兄长。兄弟俩只是远远地相互看了一眼,很快,会议就开始了。
阿伦德尔伯爵和克伦威尔上将都去边境与帝国谈判去了,缺了两个能说话的人,艾伦.斯顿又打定主意少引人注意,让这场会开得索然无味,比平时更早地结束了。
跟约好了似的,威廉和艾伦都没有离开,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他们和格蕾丝三个人。
“你提前一个人回来的吗?”威廉先问道,“没有收到你的消息。”
艾伦.斯顿又露出那副表情,有些不服气,又有些歉疚,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格蕾丝在他后面偷偷地杵了杵他的背,艾伦.斯顿往前挪了一小步。
威廉大步朝他走来,用力地抱住了他,并在他越发宽阔的后背上拍了两下,“那几场仗打得很漂亮!”
格蕾丝绕到他们旁边,看到艾伦的脸迅速激动地涨红了,抬手回抱住自己的兄长。他还看到他们眼里都闪着泪光。
格蕾丝觉得自己也快哭了。他这会儿才想明白,艾伦.斯顿冒的这次险比他以为的还要可怕。
威廉张开一只胳膊,将格蕾丝也抱住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格蕾丝和艾伦的头顶各亲吻了一下。
格蕾丝将脸贴上威廉的胸膛,听到威廉有力的心跳。一旁的艾伦.斯顿猛地脱离了这个拥抱,独自离去了。
第111章 三个观点
阿伦德尔伯爵和克伦威尔上将带着一亿镑的赔款合约回来。
据说阿伦德尔伯爵是对这个巨额数字上贡献最大的那个人。他靠着他的谈判技巧让敌国一次次让步,最后签下这样的条款:赔款一亿,五年内还清,并同意在其境内驻兵,而驻兵产生的费用亦由敌国承担。
阿伦德尔伯爵带着荣誉归来,这在格蕾丝看来简直是巨大的不公平,人们似乎已经忘了是谁先打下了胜仗。
然而艾伦.斯顿本人看起来不太计较这个,他谨慎地跟在克伦威尔上将身后,只在上将需要时才谦逊地发言。
如今讨论的内容基本围绕着由高等法院挑起的“全国会议”。
应当开会,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共识。既然教会和那些保守贵族对于“民主”的理解如此令人发笑,那他们当然要利用起这次机会。
然而,有关开会的形式他们再度产生分歧。
阿伦德尔伯爵主张由他们来挑选各地区的代表来组成各阶层的会议。他的地位提升了,权威也明显增加,但威廉还是立刻表示了发对,说这是“虚假的民主”,这样的会议形式没有任何意义。
“愿听上校的高见。”
“我认为应当沿用旧传统。”威廉说道。
阿伦德尔伯爵“哈”了一声,“我真惊讶,我还以为您是革新派,没想到竟是要回到老路。”
“老路并不一定是错的路。事实也许出乎各位的意料,但我恰巧对旧的封建法规和我国现行的行政机制做过比较。我得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结论:现在所有的松散和混乱,竟然都源自对旧传统的不尊重!如果我们的领主能像德国现在依旧保持的那样,对自己土地上的人民尽到责任和义务,而不是总想着在宫廷里享乐,各地区就能恢复从前的有序。”
“而传统的全国会议恰巧也是好的那一部分旧传统,是被我们不小心、也是不应该抛弃的那部分。如今我们想要国家进步,首先就要把这些不小心丢掉的好东西捡回来。”
“您应该做个学者,”伯爵和气地说道,“而不是军人。”
“伯爵大人大概忘了斯顿上校在过去的两年中打过多少胜仗,”格蕾丝突然开口,“如果不是上校和维里克将军守住边境,恐怕前几天您在那张赔款条约上签字时,就得和对方换个位置了。”
阿伦德尔伯爵不像平时那样淡然甚至微笑地看着格蕾丝了,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不用您提醒我,纳科伦小姐,胜利是属于军人的,但也要有政治家的份。全国会议不是做游戏——”
“政治还是权术?”艾伦.斯顿贸然越过克伦威尔上将,强硬地打断了他,“您应当明白,我们希望开全国会议是想要宫廷以外的支持。如果您总想依靠权术,那您永远都得不到人民的信任!”
阿伦德尔伯爵面对的是威廉、格蕾丝和艾伦三个人。
他似乎惊讶了,还感到为难,盯着桌面陷入了沉思。整间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阿伦德尔伯爵才抬起视线。他选中的是艾伦.斯顿,对他说道:“上尉,您去过南方省,不止一次。为什么总是南方省?为什么自由农最多的省份反而最不安生,而拥有最多农奴的东部省份一如既往地安宁?”
“您想表达什么?平等自由的危害吗?”艾伦.斯顿与之针锋相对。
“对,就是这两个词,‘平等’,‘自由’,这两个词就是瘟疫。卢梭就是用这两个词把他的祖国带进他疯狂的妄想中,法国已经用它的灾难证明那是错的,难道我们还要重蹈一次覆辙吗?”
“那不是‘平等自由’犯下的错误,是法国犯下的错误。”是威廉在说话。
“对于所有国家都一样,因为人民就是如此,生性贪婪,你给他一点儿权力,他就会像闻见腥味的苍蝇一样,一定要钻进那块肥肉里。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他闻到腥味,让他做一只勤奋飞行的盲目的苍蝇,这才对国家有好处——伏尔泰亦是这种观点,‘社会不需要农民成为富人,而是需要这样一种人,在他身上除了一双手和一片善良的心愿以外,什么也没有。’这句话是伏尔泰说的吗,斯顿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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