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看这个女仆,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以前只穿得起自己织的毛线袜子,绿色的、灰色的,厚厚的套在腿上,既不美观也不方便,走几步路就会掉下来。如果想买更好的丝织品,仅一双袜子就得花掉她将近半年的工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买工厂生产出来的袜子。那些织机比人手还巧,能把便宜的棉花和昂贵的丝绸混合在一起,织出来的袜子结实有弹性,还比普通织布机织出来的便宜。因为有了那些机器,这样一个女仆也穿得起白丝袜了。”
格蕾丝感觉到一只陌生的手握住自己脚腕。他一下子惊醒了,却又没有完全清醒。他做梦似的看向伯爵,看到一张平静到陌生的脸,让他疑惑地眨了好几次眼睛。
“陛下,这双袜子是在我们国家生产出来的,质量不比那些英国货差。如果我们将自己的商品保护起来,限制英国货的进入,那些工厂主一定会心怀感激,还会有更多的工厂建起来,能为国家增加不少税收。”
那只手离开脚腕,来到小腿,感受这丝袜的质地。格蕾丝这才意识到这是路易国王的手,很凉。他想起自己的丝袜上有印花,在小腿侧面,是冰花图案。那天早上,他从伯爵的床上醒来,看到这双袜子,被这印花深深迷住,盯着看了好久,想摸又不敢摸,怕自己的手太粗糙,把这精美的图案刮出丝。
国王的手继续往上,没进裙摆里。
格蕾丝哆嗦起来,无助地望向阿伦德尔伯爵的方向。他看到伯爵转过身去,走向门口,打开门,抬脚迈出去。
那只手在裙摆的掩盖下前行,已经行至大腿,格蕾丝缩着身子拼命往沙发里面靠。
路易国王伏到他上方,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陛下有着一双深色的眼睛,眼神却像冰一样。他在格蕾丝脸上平淡地亲了一下。
格蕾丝偏过头,视线绕过陛下耳畔精心烫出来的发卷,看到阿伦德尔伯爵站在门外,面向着他,将门关上了。
第53章 最完美的
格蕾丝在第二个吻落下来之前挣脱了,朝门口跑去,他的脚底和膝盖发软,感觉自己是跑在水面上。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庆幸路易国王没有追他,但是身后响起清脆的摇铃声。他拉开木门,从外面进来两个宫廷侍卫,一人架住他一边胳膊,将他往屋里抬。
格蕾丝脚尖拖在地上,想起艾伦.斯顿的话:“……可能会被砍头!”
两只脚终于重新站回到地面上,格蕾丝立刻跪下去,匍匐在国王路易的脚边求饶。
“为什么推开我?您不喜欢我的亲吻?”路易问道。国王陛下的嗓音本身是缺乏威严的,但因为语气冰冷,又高高在上,能轻易就让一个平民感到害怕了。
格蕾丝胆怯地抬起头看向他们的这位陛下,国王说他肤色白,可实际上,路易国王的脸色比他这个爱尔兰后裔还要苍白,整张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连嘴唇都是,像红葡萄皮上蒙了霜;还有那双眼睛,狭长的,虽然是深色的眼眸,但让他想到蛇。
格蕾丝同蛇一样的眼睛对视,知道自己不能再犯错了。他想起陛下刚刚亲他的脸时,那双眼睛是在衡量的,并没有那种会让他害怕的激烈情绪。
他低头亲吻路易国王的鞋面,这双浅黄色的便鞋上亦别了两朵新鲜的紫罗兰,一只鞋一朵。格蕾丝的嘴唇避开那淡紫色的花瓣,亲吻陛下的鞋尖。
那只鞋没有撤开,是好兆头。
格蕾丝抬起泪蒙蒙的双眼,做出赎罪的情态,用晚上刚学来的那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对路易国王说道:“能得陛下青睐是我莫大的荣幸,但我身份卑微,身体还存有缺陷,不配受到陛下的亲吻,恐会玷污陛下的尊贵!”
蛇发现了猎物,眼珠快速地活动了一下,将格蕾丝的身体打量了一遍,先是停在他的胸口,然后停到裙摆刚开始地方。格蕾丝没有穿裙撑,由于伯爵的纵容,在国王驾到的日子他都敢让裙摆自由地落下来。
现在他才知道,那些笼子并不只是要关住里面的腿,也是在保护它们。他没有那样的保护,男人的手很轻易就找到他的衬裙,然后掀了起来。
格蕾丝还没来得及想好能不能逃,但是裙摆被掀到膝盖时,他又忍不住地往后躲了。他是倒着往后跑,磕到一个台子,坐了下去,屁股整个坐进水里,全湿了。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坐进舞台的池塘里了,冷的水很快渗透这些高级的布料,格蕾丝打了个哆嗦。他看到路易国王的眼神,细长的眼睛闪着不正常的兴奋,真把被看着的人当成猎物。
格蕾丝忽然下定决心:就算是被砍头也不想再被人看到自己的畸形了!
路易国王想困住他,可惜陛下亦不是一个健壮的男子,他没比格蕾丝高多少。
格蕾丝扑到天鹅造型的花船上,双手紧紧抱住天鹅的颈,悲愤地大喊:“您杀了我吧!”
路易国王从后面搂住他,激烈的吻落到他的颈后和脸颊,“让我看看您的缺陷……”
格蕾丝抱着天鹅的脖子流眼泪,嘴里喃喃:“您砍我的头吧……您砍我的头吧……”
陛下的手隔着裙摆摸他,同他的亲吻相比,他的手掌温柔而小心,像抚摸一只昂贵的中国骨瓷。路易国王靠手弄清楚了,在三层裙子下面,有个多余的东西。陛下吻得更加用力,紧紧抱住格蕾丝,在他耳边激动地呢喃:“您太美了……您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我爱上您了!我爱您!”
第54章 懊悔
格蕾丝等路易国王睡熟了,将他的头轻轻地从自己怀里移走,下了床。
裙子都湿了,深夜很冷,只穿一件睡裙肯定是不行的。格蕾丝想了想,将国王的晨衣穿到身上,厚实的蓝丝绒,刚穿上就觉得暖和了。
他再次回头确认了一下,国王陛下还在睡,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宫廷侍卫还是那两人,见他出来就要阻拦。格蕾丝冲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陛下刚睡下,不要吵到他。”
两名侍卫中能做主的那个慎重地斟酌了一下,将伸出去阻拦的手收回到胸前,俯首向格蕾丝行了个礼。
不是格蕾丝的话让他改变了主意,而是格蕾丝身上的这件衣服,还有他刚才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
等他转身离开时,两名侍卫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他的背影。
陛下的近身侍卫都是好出身,这就导致他们没什么机会看见女人的头顶:他们的母亲和妻子即使在不出门的日子里,也会用发蜡和蛋清将头发堆在头顶,如果要出门,则一定要佩戴高高的假发;其中一名侍卫有位出身高贵的情妇,这位贵妇连上床都要戴着假发,每次调完情后要先检查假发是否固定牢靠,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年轻的侍卫们以前只觉得那些船一样的假发愚蠢又麻烦,却从不知道女人的头发披散下来后能有这么漂亮。
那样浓密的头发,铺满整片后背,一直垂到臀部,浅棕色的波浪铺在蓝丝绒的布料上,随着走路微微颤动,反射出淡金色的光。像有阳光藏在发丝间。
他们都觉得德内尔夫人的时代要过去了。
格蕾丝没有敲门,他觉得伯爵这会儿肯定已经睡着了。
他试着推了下门,门打开了。屋里亮着蜡烛,阿伦德尔伯爵正站在窗前抽烟,闻声转过头来,如往常那样准确地用眼神攫取住格蕾丝的视线。
格蕾丝的心脏狂跳了一下,但立马就归于平静。他唾弃自己这么轻易就险些再次沦陷进这骗人的眼神里,在心中对自己说:他不是在等自己,他只是因为胜利的喜悦而失眠。
伯爵等他开口,就像他们都习惯的这样:格蕾丝先向他问好,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他跟前。
可是格蕾丝进屋后就站定了,没有说话。
“陛下呢?”伯爵主动开口询问。
格蕾丝稀罕地看着他的脸色迅速严峻起来,将烟斗随手放到窗台上,向自己走来,比刚才更着急地问道:“怎么回事?是陛下让你离开的?”
格蕾丝忍不住笑起来,原来不一定非得做那种事,原来这么轻易就能让他们尊贵冷淡的伯爵大人激动起来。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