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啊摄政王。
你也有今天。
明檀偷着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向柳玉。
柳玉慌忙抬头看她,尽管脸上都是对她的抗拒,却犹如被拎起了后颈肉的猫儿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你不了解我,等你和我熟悉之后就知道了,我这个人特别好说话。”明檀大大咧咧地将裙摆一掀,一屁股坐到柳玉旁边的椅子上。
柳玉双目微睁,下意识抓紧放在腿上的盘子。
明檀仿佛看不到柳玉的紧张,云淡风轻地为柳玉倒了一杯茶,并将茶杯推到柳玉面前。
“不管你和摄政王之间有何过往,我们能够相见也是我们的缘分,这里没有酒水,我便以茶代酒跟你喝一杯。”说着,明檀端起自己那杯茶,不等柳玉有所反应,她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
柳玉见状,只得端起茶杯。
他一口气把茶水喝完,还没放下茶杯,明檀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和陌生人肌肤相处的感觉让柳玉相当不适应,若是他人,柳玉应该会第一时间把手抽走。
可眼前抓着他的人是明檀。
他对明檀有愧,一时半会儿就什么都不敢做了,只得任由明檀抓着。
明檀面上保持着不变的笑容,眼底生出一抹异色,但一闪即逝,并未让柳玉捕捉到。
僵持许久,柳玉小声开口:“夫人?”
明檀蓦地回神,却没有急着松手,她郑重其事地说了句:“今后多来府里走走,遇到事儿就跟摄政王说,别跟他客气。”
“好、好的……”柳玉涨红了脸,心里琢磨着明檀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明檀笑了笑,松开手。
等柳玉把手收回,她又说了句:“我看你坐在这儿也不自在,你去外面等着也行,有事儿了我们会喊你。”
柳玉如蒙大赦,起身客套了两句便跑出了厢房,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明檀理了理裙摆,跟着起身,但她没有回到原先的位置上,而是走到一处屏风前面,低声喊道:“大人。”
“嗯。”屏风后面走出一道高大的人影,正是宋殊禹,他双手背后,目光仍旧看向紧闭的房门,“如何?”
明檀低头看着地面,嘴角轻轻抿了抿,有些不确定地出声:“貌似是——”
拖长的语调让宋殊禹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催促:“有什么直接说。”
明檀吸了口气:“怀了身孕。”
此话一出,整个厢房瞬间安静下来。
宋殊禹没有说话,明檀和坐在椅子上当木头的邢秀都不敢说话,等到宋殊禹消化完那句话后,明檀才大着胆子继续说道,“下属医术不精,也许会有差错,但下属的的确确是……”
顿了顿,她纠正了一下,“不过只是把脉容易出现误诊,积食和实热等病症也会出现滑脉,还得结合具体情况再做分析。”
宋殊禹又不说话了。
明檀的脑袋都快埋进衣服里了,她最怕面对沉默不语的摄政王,通常这种时候摄政王都在憋大招,大招一出,死几个人都算少的了。
就在厢房里的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时候,敲门声冷不丁地响起。
“客官。”柳玉在门外说,“你们的小菜来了。”
闻言,宋殊禹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骤然一收,神色也在不知不觉间缓和了一些,他重新躲回屏风后面。
明檀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她飞快地整理好表情,扬声喊了句进来。
房门被推开,柳玉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宋殊禹站在屏风和一人高的盆栽之间,透过缝隙观察正在上菜的柳玉。
柳玉穿着茶坊伙计才穿的衣服,大体白色,袖口和衣领绣着红色的花纹,腰带也是红色,颇为松垮地系在腰间。
从宋殊禹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柳玉的侧面,只见柳玉微微躬身,把盘子里的小菜一碟碟地拿出来。
宋殊禹的视线集中在柳玉的腹部。
有了宽大衣袍的遮挡,并不能看出什么,可若是和以前做对比的话,就能看出一二了。
以前柳玉很瘦,即便后来长胖,却也只是看着圆润了一些,整体下来依然很瘦,且最瘦的部位就是腰了。
不知是不是经常弯腰干活的缘故,柳玉的腰总是不长肉,一只手就能圈住,还能轻易摸到里面的骨头。
可眼下柳玉的腰粗了不止一圈。
宋殊禹想到前些天见柳玉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柳玉的腰身,当时他单纯地以为柳玉胖了,便没多想。
这会儿想来,确实有很多疑点。
比如柳玉以前从来不穿不系腰带的衣服。
比如柳玉穿得比别人都多。
比如柳玉先后两次为了他不小心碰着肚子的事发脾气。
再比如柳玉说要告诉他的事。
柳玉真的怀了身孕?
宋殊禹来回琢磨着明檀的话,他还想起刘嬷嬷让他给柳玉找个大夫看看时的复杂表情,所以那天刘嬷嬷是觉得柳玉可能怀了身孕?
可柳玉是男人。
他和柳玉做过最亲密的事,他最清楚柳玉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男人又怎么会怀孕?
虽然知道这件事有多荒诞,但在这一刻,宋殊禹心里还是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幻想。
他喉头发干,目送柳玉端着盘子离开厢房,握成拳头的手才慢慢松开,掌心早已浸出一片汗水。
第83章 跟踪眼见为实(1更)
明檀和邢秀在晌午之前便走了,走时打赏了柳玉一腚白花花的银子。
谢松得知此事,羡慕之情溢于言表,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说:“都怪我娘不争气,没给我生出一张你这么好看的脸来,不然我跟你一起在二楼伺候那些贵客了。”
可柳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想到这腚银子是明檀给的,他就感觉手上拿着一个烫手山芋,拿着烫手,可扔又不能扔。
“我们今晚出去逛逛吧。”柳玉说,“我请你吃东西,把这腚银子用了。”
“好啊!”谢松高兴极了,“那就多谢招待啦。”
等傍晚茶坊打烊,柳玉和谢松跟苏婆婆打了个招呼后饭也没吃地出去了,虽然柳玉来京城有段时间了,但是对这里依然不熟,不过谢松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他只管跟着谢松便是。
两人进了一家酒楼,坐到二楼靠窗位置,低头便能看到人声鼎沸的街道以及灯火辉煌的京城夜景。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种酒楼消费,面对热情的伙计和华冠丽服的其他客人,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谢松两手放在腿上,坐得十分拘束,心里的不自在全部写在了脸上,连眼睛都不敢往旁歪一下。
如此一来,只能柳玉磕磕绊绊地点了菜,可伙计介绍的那些菜品都是他从未听过的名字,他也不懂,便两眼一摸黑地点。
伙计走后,谢松唏嘘不已地悄声说道:“大酒楼就是不一样,我好歹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却连这里的一个菜名都没听说过。”
柳玉尴尬地说:“还是小饭馆适合我。”
谢松讪讪:“我也是。”
过了一会儿,他们点的菜品才被伙计端上桌,盖子一一揭开,里面的菜肴经过厨子的精心摆盘,让谢松眼前一亮,当即哇了一声。
柳玉被谢松夸张的反应逗笑,将自己这边的盘子端到谢松那边:“吃吧。”
谢松早就饿了,很快就着菜吃了两碗米饭,抬头一看,柳玉却是只动了几筷子,似乎无事可做,索性撑着下巴看他吃饭。
谢松:“……”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感觉柳玉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关怀。
这种感觉吓得他一个激灵,赶忙甩了甩脑袋。
“你也吃啊,你怎么不吃?”
柳玉如梦初醒一般,慢慢坐直身体,他拿起筷子,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可惜没有一点胃口。
“我吃不下。”柳玉放下筷子,“可能晌午吃多了。”
谢松说:“你晌午就喝了一碗米粥,哪里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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