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心道果然,他是走了柳玉的关系才得以进府。
“原来那个穿黑衣的公子就是你大哥。”谢松感激地说,“等你大哥得了空,我必须当面好好感谢他,要不是他帮我介绍了这份活儿,估计这会儿我还在家里躺着呢。”
谢松一直呆到用了晚膳才走,走了没多久,宋殊禹就来了。
刘嬷嬷忙着指使丫鬟和下人收拾新送来的家具,屋里就柳玉一人,瞧见宋殊禹的身影,他欢喜地迎了上去:“你让谢松来的?”
“嗯。”宋殊禹伸手扶住柳玉的腰,“摄政王府的待遇可比你们那间茶坊好太多,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柳玉仰头看着宋殊禹,片刻,在对方唇上亲了亲:“谢谢你。”
宋殊禹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那你何时有空呢?”柳玉问,“谢松说想当面感谢你。”
宋殊禹本想说不用,这件事于他连举手之劳都不算,全由曾夷一手操办,可转念想到柳玉在京城里认识的人不多,朋友只有谢松一个,他想了想道:“过些天吧。”
另一边的谢松飘飘然地回到他和人合住的小屋里,刚进去就被几个平时一起干活的人拦住了。
“好你个谢松,你嘴巴够紧的,你认识柳公子却一个字都不说。”
谢松挣扎着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也在府里……等等,你们知道他?”
“废话,也就你刚进府不清楚,这府里谁不知道柳公子是大人的宝贝,那叫一个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我白天跟你说的那个主子,说的就是柳公子。”
“大、大人?”
“摄政王大人。”说话的人拍了拍谢松的肩膀,“你认识柳公子就是认识了大人,以后有的是福享喽。”
那人只是轻轻一拍,结果把谢松拍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谢松一脸菜色。
难怪柳玉在这里过得那么好,难怪柳玉身边围了一群嬷嬷和丫鬟,难怪柳玉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安排进来了,原来柳玉和摄政王真是段子轩说的那种关系……
那他今天说要当面感谢的人不就是摄政王了?
谢松心里一阵惶恐。
……
第二天一早,刘嬷嬷和下人们便把昨天送来的东西收拾完了,都是为孩子定做的家具,有小床也有孩子用膳的小桌子小椅子等等,为此,柳嬷嬷还特意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
原本柳玉并未太多感觉,可一看到那些东西,不知怎的,有种紧张感油然而生。
两位大夫过来例行检查时,宋殊禹也刚从宫里回来,直奔院子,进屋看到了柳玉坐立不安的模样。
柳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有一个多月,这孩子就要从他肚子里出来了。
可他还没做好准备。
从怀上孩子到现在,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他习惯了孩子在肚子里的生活,这下突然要出来了,还不是以正常生产的方式出来,他难免开始胡思乱想。
大夫走后,宋殊禹先回里屋换了身衣服。
柳玉本在外面坐着,等了一会儿见宋殊禹还未出来,竟然慌了,赶紧起身走了进去。
宋殊禹让丫鬟帮忙脱了朝服便把丫鬟打发走了,他自个儿穿衣,动作没那么快,正要系腰带,柳玉匆匆忙忙地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
他愣了愣,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腰带扔到床上:“怎么了?看你慌张的。”
柳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心里空空落落,一定要挨着宋殊禹才好受一些。
宋殊禹索性不系腰带了,就这么敞开外衣,拉着柳玉坐到床边。
天儿太热了,即便柳玉什么都没做也闷出了一脸汗水,宋殊禹本想拿来帕子为柳玉擦拭汗水,无奈柳玉一直抱着他的一条手臂,他只好用衣袖擦了擦柳玉的脸,随后拿起手边的扇子为柳玉扇风。
过了许久,柳玉才逐渐冷静下来,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不由得有些难堪,倘若还在玉潭村,他依然会什么都憋着,可自从进了摄政王府,他就像那水里的浮萍,游移不定,能依靠的只有宋殊禹这股水流。
“怎么办?我好害怕。”
宋殊禹立刻明白了柳玉的意思,轻轻把柳玉搂入怀中,抚摸着柳玉的后背:“就一次,只有这么一次,到时候我会陪着你。”
柳玉抓紧宋殊禹的衣服,小声地问:“我会不会死掉呀?”
闻言,宋殊禹搂着他的手蓦地紧了几分,声音也变沉了:“别胡说。”
柳玉将脸靠在宋殊禹的肩上:“我就是想到了我爹……”
许是被柳玉的这番话给吓到了,之后哪怕宋殊禹在书房处理事务,也要让刘嬷嬷把柳玉送过去,似乎只有让柳玉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没过几天,谢松也被刘嬷嬷请到了书房。
书房旁边有几间供人休息的屋子,柳玉和谢松便坐在屋子里聊天打发时间,这么热的天,出去只会晒出一身汗水,还是在阴凉地方呆着来得舒服。
谢松明显比上次拘束了许多,他从怀里摸出用帕子包着的鸳鸯扣递给柳玉:“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还是还给你吧。”
柳玉摇了摇头,把鸳鸯扣推了回去:“送出去的东西就是泼出去的水,哪儿有收回来的道理?而且这是我花自己的钱买的,等以后你娶了媳妇,就可以把其中一半送给她。”
说起娶媳妇,谢松猛地红了脸,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娶、娶什么媳妇?我还小呢!”
“不小了,你都十七啦。”
“你不也十七了吗?”
“所以我……”柳玉的声音戛然而止,下意识摸到自己的肚子。
谢松也有片刻的尴尬,眼神飞快地往下瞟了瞟,接着若无其事地扬了扬手里的鸳鸯扣:“那我就收下了啊,多谢。”
一直呆到太阳落山时,曾飞才过来敲响屋门。
谢松肉眼可见地更加紧张了,甚至走出了同手同脚,他们跟在曾飞身后,经过书房外面的空地时,发现空地上竟然跪着一个人。
那人不知已经在空地上跪了多久,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颓靡,余晖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柳玉心下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谁知那人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就在他从那人身旁走过时,那人忽的抬了下头。
一道阴冷的目光笔直地看了过来。
从柳玉的角度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却能相当清楚地感受到那人对自己的打量。
怀孕以来,柳玉的情绪越发敏感,对一个人的喜欢或者讨厌往往会来得格外强烈,因此在和那人对视的第一眼,他瞬间产生了一股严重的不适感,当即把头扭向一边。
很快,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像是有人倒地。
柳玉扭头看去,只见那人已被走在他后面的随从踹倒,那人趴在地上直喘气,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上布满了可怖的青痕,相互交错,宛若一条条重叠的蜈蚣,光是看着就让柳玉倒吸一口凉气。
还是谢松率先反应过来,把柳玉往旁拉了拉:“别看了。”
柳玉嗯了一声,挪开目光。
前面的曾飞对下属自作主张的做法也不生气,反而对趴在地上的男人说:“滚吧,大人留你一命已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还有脸来。”
那人艰难地趴在地上磕了个头:“严斌求见大人。”
曾飞懒得再对那人言语,向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又是一脚踹去,踹得那人咕噜咕噜地往后滚了好几圈。
柳玉走上台阶时,回头再看,那人终于舍得自己走了,只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身形佝偻,看着极为狼狈,快要走远时,那人不知为何停了下来,转身对上了柳玉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柳玉仿佛被毒蛇缠住了一般。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赶紧把头转了回去,他问曾飞:“他是谁啊?”
“一个叛徒。”曾飞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似乎不愿多说,但犹豫了下还是简单解释了下,“去年大人在山路上遭袭,很大程度上都是他的功劳,他曾是大人最信赖的下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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