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的心刚放到一半,宋殊禹的话倏地转了个弯:“你感觉对了,我方才确实有些生气。”
“……”
柳玉的一颗心立马提了上去。
下一刻,宋殊禹的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并很轻地揉了揉:“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该用自己的思考习惯来衡量你的生活,你有自己为人处世的方式,我不该过多地干涉你。”
回到屋里的这段时间,宋殊禹想了很多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的问题。
比如他为何变得如此在意柳玉的事。
比如他为何变得如此爱多管闲事。
再比如为何他的情绪总是能被柳玉轻易调动……
一次次的行为和举动,都让他变得不像曾经的自己,尽管他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可他知道曾经的自己一定不是现在这样。
他原计划在柳玉家里住到伤好就走,只是如今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好像喜欢上了柳玉。
在他失去了身份、失去了记忆、失去了一切并且处于最不稳定的阶段时,他对柳玉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这股感情驱使着他插手柳玉的生活,将自己和柳玉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他再过不久就要回去了。
而且他回去的时候绝不可能带上柳玉,等他事后再来,怕是要等上一阵了。
这么想着,宋殊禹抚摸柳玉脑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问道:“你明天有何打算?”
“明天我得进一趟山。”柳玉说,“家里的柴火没了,我得进山砍些柴火回来。”
“我和你一起。”
柳玉闻言,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你还是在家歇着……”
“我和你一起。”宋殊禹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拒绝。
柳玉愣了下,说:“好吧。”
等他们吃完饭后,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
宋殊禹把点燃的油灯放到堂屋的桌上,随即拿来笔墨、宣纸和书籍画本,毛笔只有一支,宋殊禹抄书时要用,他便让柳玉拿着画本先看。
柳玉还是第一次自己翻开这些画本,他努力辨认了一下画本上的字,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已经比最初好很多了。
摄政王和户部尚书千金的画本被他放到一旁,准备等宋殊禹抄完书后让他接着讲,于是柳玉翻开了另一个画本。
这个画本的封面也是两个人相互靠着的背影,只是看着像是两个男人。
不过柳玉没有多想,只当自己看错了,爱情故事的主角怎么会是两个男人?
宋殊禹为了赶时间,又必须把每个字都写规整,因此他写得格外专注,并未在余光中注意到柳玉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直到柳玉惊慌失措地啊了一声,随即仿佛拿着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把手里的书扔了出去,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以为柳玉哪里伤着了,连手里的毛笔都顾不上放,一把拉过柳玉的手仔细检查。
好在柳玉的手仍旧白皙漂亮,没有任何伤口。
宋殊禹松了口气,抬头看去,只见柳玉脸色苍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咬住下唇。
“怎么了?”宋殊禹问。
柳玉摇了摇头。
宋殊禹不信,狐疑地看了柳玉一会儿,忽然想起被柳玉扔出去的那个画本,他伸手要去拿那个画本。
谁知柳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甄大哥!”
宋殊禹哭笑不得:“到底怎么了?”
结果柳玉又不说话了,甚至不敢直视宋殊禹的眼睛,目光躲闪,可抓着宋殊禹胳膊的双手力道不小。
宋殊禹沉默片刻,换了个问法:“是不是那个画本怎么了?”
柳玉艰难地点了点头:“那个画本不对,它不能看。”
话音未落,宋殊禹发现柳玉的耳朵尖已经红透了。
宋殊禹可不是和柳玉一样不谙世事的人,看着柳玉异常的表现,他很快猜到了什么,便道:“既然不对,那我们就不看了,哪天找个时间把它还回去。”
柳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宋殊禹抽出一只手,拿起另外一个画本,从画本上的文字和图画确认画本里没有奇怪的内容后,他把画本放到柳玉面前。
“你先看这个,我马上抄完了。”
“好。”
这次柳玉没什么反应了,只是一直看得心不在焉,不知是不是在想方才那个画本的内容。
宋殊禹一边抄书一边分出精力关注柳玉,见柳玉平静下来,他才把全部精力放在前面的书籍上。
这天晚上,有了心事的柳玉有些学不进去,宋殊禹看出来他时不时地走神,便合上画本让他今晚好好休息。
两人一起把东西收拾好,洗漱完后,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
柳玉再次失眠了,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最后只能平躺在床上,目光怔怔地望着房顶出神。
这时,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个画本里的画像。
是两个男人在做那种事……
第43章 别扭开窍(1更)
柳玉不让看,宋殊禹也就没看那个画本,哪怕画本收好之后放在了他睡的卧房里。
宋殊禹不觉得这种事有何稀奇。
有些人为了让自己的画本在市场上更有竞争力,便会使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在画本里画男欢女爱之事还是最低级且最常见的做法。
也怪他挑选画本时太过粗心大意,伙计说什么便是什么,没有仔细查看。
不过这种小事,应该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第二天起来,宋殊禹就看见了顶着一双黑眼圈的柳玉。
柳玉不停打着呵欠,一边干活一边走神,宋殊禹走到他身后喊了一声,却把他吓得身体猛地一抖。
回头见是宋殊禹,柳玉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在起来。
“甄、甄大哥。”
宋殊禹把柳玉的异常都看在眼里,但他没说什么,只问:“我们何时出去砍柴?”
“等我喂完鸡鸭就去,我还得找张婶子借一把斧头。”柳玉视线低垂地看着地面,声音很小,像是又回到了害怕宋殊禹的时候。
宋殊禹点头:“好。”
柳玉便不说话了。
宋殊禹的目光落在柳玉微微发颤的眼睫上。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开诚布公地和柳玉谈一下,告诉柳玉那个画本上的内容其实不算什么,那是人生的必经阶段之一罢了,以后柳玉也会经历那样的事。
可仔细想来,柳玉才十六岁,身上也没有婚约,就算迟早会经历那样的事,那也是在很久之后了。
现在说了,为时尚早。
“出去时喊我。”宋殊禹说,“我在屋里等你。”
柳玉点了点头。
宋殊禹回到屋里又开始抄写书籍,等他抄完一本书籍时,柳玉也借完斧头回来了。
如今深秋正是砍柴的好时候,既没有夏天那么热,也没有冬天那么冷,但是玉潭村的冬天会下雪,到时候雪水浸湿了树木,不仅砍柴麻烦,而且背回去的柴大多用不了,他们得在下雪之前把整个冬天要用的柴火都准备好。
这可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
柳玉背上背篓,里面放了一团捆好的粗绳和一把磨得锋利的斧头,以及一袋今天早上现做出来的馒头,每个馒头都蒸得白白胖胖,用两块干净的白布包着,面上裹了一层芭蕉叶。
带上东西,两个人便一起朝着村子东边的山脚下走去。
路上,柳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句话也没和宋殊禹说。
偏偏他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心里想着什么几乎全写在脸上,宋殊禹一看便知他还在纠结昨天晚上的事。
看来那个画本对柳玉造成的冲击不小。
不过宋殊禹没打算提那件事,他想让柳玉自个儿慢慢想清楚。
这会儿还没到晌午,路上除了他俩还有其他来往的路人,他们才走一半就遇到了准备去县上赶集的王婶子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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