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柳玉没有给我好处,但他救了我的命,我不可以为了我的救命恩人和你保持距离吗?”既然撕破脸了,蒋若兰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你也不去问问你在村里的名声臭到什么程度了,我和你走到一起都怕被你熏着。”
“蒋若兰!”柳春华勃然大怒,眼眶发红地瞪着蒋若兰,双手握拳,咬紧了牙。
“与其在我这里耗着,不如想想怎么帮衬柳玉,好挽回一下你在村里的名声。”蒋若兰说,“你方才也听到了我说柳玉家要盖新房的事儿吧?柳玉他爹不是留了那么多钱和地契吗?你把那些东西全部还给柳玉,也许到时候大家就对你刮目相看了。”
说完,蒋若兰扭头就走。
柳春华站在原地,胸脯剧烈起伏,等她想要追上去时,蒋若兰已是砰的一声关上院门。
门板差点撞到柳春华的脸上,柳春华急忙后退,抬头大喊蒋若兰的名字。
可蒋若兰压根不想搭理她。
柳春华喊了半天,嗓子都喊劈了,也没有把蒋若兰喊出来,倒是喊来了几个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无奈之下,柳春华只得赶紧离开,她埋着脑袋一步不停地回到自己家里,眼里涌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柳玉,又是柳玉……
怎么回回都是柳玉?!
为了不让村里的人再说自家闲话,她硬着头皮把那一两半的银子给了出去,并且从此没再找过柳玉的麻烦,甚至见到柳玉都绕道走。
然而即便她退让到了如此地步,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仍旧深受柳玉所影响。
凭什么啊?
凭什么柳玉是人见人爱的香饽饽,而他们一家人就要像耗子一样躲躲藏藏?
柳春华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怒火夹杂着深深的委屈蔓延到了她的整个胸腔,她不得不用回想往事的方式来使自己冷静下来。
柳玉再受欢迎、再讨人喜欢又如何?
长得跟县上的小白脸似的,性格怯弱温吞又对谁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和他爹一样天生苦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重蹈他爹的覆辙了。
想到这些,柳春华压抑的内心忽然好受起来。
她回到堂屋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她冷冷一笑。
她原想看在弟弟的面上对柳玉好些,可柳玉非但不报她的养育之恩,还让她陷入如此境地。
既然这样,她也不会再把柳玉当做柳家人看待。
至于柳家的秘密,就让柳玉自个儿慢慢发现吧。
若真有那时候,恐怕柳玉的生活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正如当年他爹怀上他一样。
自我安慰起了作用,柳春华波涛汹涌的情绪逐渐平复。
她走出堂屋,看了眼在院子里溜达的鸡鸭,这才想起明儿一早卢连才就要回来了,她还打算杀一只鸡给自己儿子补下身子来着。
柳春华养的鸡鸭数量在村里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了,要用八个大笼子才能住下,每天捡拾的鸡蛋和鸭蛋也多得能够装满两个竹篮。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捡拾的鸡鸭蛋数量似乎变少了。
起初柳春华并未在意,毕竟鸡鸭下蛋也要看心情和环境,直到一个多月后,她才开始注意起来。
经过几天观察,她发现其中两只鸡竟然不下蛋了!
而且那两只鸡不下蛋就算了,吃还吃得多!
她累死累活地挖来蚯蚓和其他虫子,混着黍米和菜叶一起喂,结果那两只鸡跑得快还抢得欢,跟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
偏偏吃了还不长肉!
柳春华早就想把那两只不下蛋的鸡杀来吃了,却舍不得之前喂出去的那么多东西,想来想去,不仅咬牙继续养着,还比之前喂得更好,就盼着两只鸡长了肉叫她炖一锅老母鸡汤。
于是又过了两个月——
柳春华一把从鸡鸭群中拎起最瘦的两只鸡之一,上下左右的一番打量过后,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一道声音:“你喂了也有两个月了吧?怎么还是不见长肉啊?”
柳春华回头一看,原来是卢召田从地里回来了。
“我哪儿知道?”柳春华没好气地说,“没用的鸡,养了也是浪费粮食,我今天就把它杀了,明天等连才回来炖鸡汤。”
“行。”卢召田说完,转身把肩上扛着的锄头放到墙边靠着。
柳春华逮住鸡的两片翅膀,满脸怨气地朝厨房走去,可还没走进厨房,又听见卢召田咦了一声。
“春华。”卢召田喊住柳春华,不太确定地开口,“你说那两只鸡是不是别人家的鸡啊?”
柳春华回头瞪他:“你在说什么鬼话?别人家的鸡会跑到我们家里来?”
“万一是别人家散养的鸡不小心飞进来了呢?”
“我们家的篱笆比人还高,这两只瘦不拉几的鸡有力气飞进来?”柳春华可听不得这些话,当即板下脸来,“你嫌我们家的鸡多了是不是?还别人家的鸡,你就这么想我送两只鸡出去?”
卢召田一听这话,连忙闭上嘴巴。
最近半年来发生了不少事,他实在过得身心疲惫,不想和柳春华吵架,也吵不过柳春华的尖牙利嘴。
柳春华却不肯放过他,指着他骂骂咧咧:“你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柳玉要盖新房的事。”
卢召田一愣:“柳玉要盖新房了?他哪儿来的钱?”
“听说是跑山上挖药材赚来的。”说起这个,柳春华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看向卢召田的眼神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你也经常往山上跑,怎么就没想出这么一个赚钱的法子?”
卢召田简直叫苦不迭:“我是进山打猎又不是进山采药的。”
“我看你打猎也没打出什么名堂来,空跑四五趟才抓住一只兔子,你有什么用?”柳春华被嫉妒蒙了眼,无理取闹地提出要求,“以后你别打猎了,你也进山采药,我们把药材拿去县上卖。”
卢召田沉默地挠了挠头。
“你听见没有?!”
“好好好……”
……
柳玉把家里的活儿干完,又把药材晾得满院子都是,过了晌午,他才开始忙碌今天的第一顿饭。
宋殊禹一直呆在里屋没有出来,也不知是还在睡着还是醒了不想起床。
有了昨晚发生的事儿,柳玉自然察觉出了宋殊禹的不高兴,可他始终想不明白宋殊禹为何不高兴,明明教他写字的时候还好端端的。
宋殊禹不出来,柳玉也不敢随便进入里屋。
他做了一菜一汤以及一盘煎得金黄焦脆的饼子,里面夹着切碎的大葱和猪肉,表面泛着油光,两双筷子分别放在盛满了米饭的陶碗上,粒粒分明且饱满的米饭还在冒着热气。
以前柳玉节约惯了,哪怕手上还有闲钱,也总是舍不得拿出来用,吃穿用度样样挑着最便宜的来,桌上最常出现的食物就是面条和山上挖来的蕨菜。
直到捡了宋殊禹回来,为了让宋殊禹好好养伤,他不得不同时改善了自己的伙食,这会儿回想起来,天天吃蕨菜的日子好像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宋殊禹来时还是夏天,现在已入深秋,没想到宋殊禹在他家住了这么久了。
柳玉在桌前端坐许久,肚子饿得咕噜直叫,他终于起身,准备去喊宋殊禹出来吃饭。
就在这时,挂帘被一只手从里面掀起,只穿着里衣里裤的宋殊禹走了出来。
自从宋殊禹经过杨郎中的同意可以下地走路之后,他便再没有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柳玉面前过,即便一天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也穿戴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这么久了,柳玉头一次看到宋殊禹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说道:“甄大哥,该洗漱一下吃饭了。”
宋殊禹道了声好。
之前烧的热水早已凉掉了,柳玉本想重烧一壶,可宋殊禹阻止了他,直接用缸里的凉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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