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蛋诓人不打草稿是不是?!”
游一方早忍很久了,一听爨莫扬没打算诚心交剑,跳着脚地骂。
“你自己说要来姑苏的,把我们一堆人诓过来了。看着你耍排场,听着你扯废话,现在说变卦就变卦?不老实给断剑是不是?”
抽刀就要冲爨莫扬砍去。
当日在江宅屋顶,爨莫扬让过游一方一次。现在擂台之上,不打算再容忍,拉开架势准备迎上。
深知师弟落在爨莫扬手里断无好结果,纪佳木强按住游一方的肩膀,自己声音也染上愠色:“爨少庄主,你当知此剑对我宗意义非常。而今我们如约前来姑苏,付出巨大代价。却得你这样答复,实在难以复命。”
爨莫扬不动声色望着她:“我是说过在姑苏奉上此剑,却不是要用胜负论凶器的归属。”
“那要如何论归属?”
“方才已说过,莫扬有事想向贵宗赵兄请教。”
一直在后观察的温旻,冷冷地笑了:“你怀疑我大师兄?”
爨莫扬将目光移到他脸上:“不然呢?尊师与温少侠杭州遇袭,可找到那仇家是谁了?”
此言一出,台下又一阵轰然。
今天真是太有意思了。一桩又一桩的好戏看不够,现在又来挑维摩宗秘辛。
怎么回事,小辈刺杀右护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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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佳木今次牵头,当然不能容忍外人如此质疑宗内事务。
柳眉竖起,声音变得冷煞:“爨少庄主莫逼佳木动手!”
爨莫扬冷冷看着她:“我的确不想与姑娘动手。”
言下之意,是嫌她技艺不够。
于是,必须动手了。
纪佳木短剑一挺,猱身冲爨莫扬而来。衣袂飘荡间长腿晃动。
爨莫扬却并不迎敌,稳稳当当飘后数步。向台下一伸手。
立刻有个仆人模样的,端着个托盘,颠颠颠地跑上擂台。
纪佳木一时摸不清敌意。眼看着爨莫扬从托盘中拿出一副银白手套,妥妥地戴上。又拿出一条素白锦缎,蒙在眼睛上,在脑后打了个结。这才转回身面向她。
呵,这是嫌弃她衣衫不整,动不动就用大腿贴人,居然用这种方法避嫌。
纪佳木哈哈大笑起来,神色里却有伤痕一闪而过:“爨少庄主竟然用这种东西?”
这副郑重其事的行头,摆明了是爨莫扬知道今天会遇见纪佳木,提前备下的。
对于他来说,大腿摸到了,戴不戴手套又有什么差别?贴身相搏了,看不看得见又有什么差别?
可是爨莫扬另有在意。
“不。”他深邃的眉眼隐在白绸之下,更显一管英挺的鼻子、线条分明的下颌,坚毅无俦。
“莫扬是为了姑娘。”
也是为了朋友。
纪佳木已与萧兰卿结下不可言明的冤仇。爨莫扬不想再同她有任何瓜葛。
明面上,爨莫扬并不怕被人说对阵妖女。却也不想说,明月山庄的少庄主和纪佳木互相摸过了。
划清楚些,对大家都好。
纵然纪佳木名声在外。
哪怕只是片刻的接触,也该尽力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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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不知道爨莫扬内心所想,却见他坐怀不乱,大义君子来着。
无不惊呼:这是什么样的天神!
台下那些因司徒皓而痛恨纪佳木的姑娘们,也统统吃惊了。
一时间,爱慕的,艳羡的,目光不一。
甚至有人暗恨:我怎么不会功夫?
哪怕上台片刻,被他打下来也好呀!
他那般君子,一定不会用力打的!
热水冒泡般的议论里,面色最难看的,却是站立旁边的司徒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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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之间,纪佳木笑容褪去。一双妙目罕见地涌上片刻的乱。
陡然又全没了,换上狠厉,短剑直冲爨莫扬而去。却在半途一划,转而冲那断剑飞去。银花四朵,要刺那四只蠕蠕吐信的蛇头。
她欺爨莫扬双目不能视物,声东击西,要去拿断剑。
爨莫扬蒙着眼睛,听声辨位,辗转腾挪定位极准。七宝镰月刀出手,呛地一声隔开短剑,留下悠扬回响。
纪佳木毫不恋战。短剑被震开便就势后翻,凌空拔身,出腿向爨莫扬顶门、两肩、面门四个要害踢去。
就听台下哗地声响,人们见全了她的又白、又长、又直的大腿了。
爨莫扬白绸下的面色不变,也不刻意躲闪。自然出招,塌身后仰,空着的左手弹剑格挡,再挥刀作势,和纪佳木战在一处。
纪佳木招招狠辣,带着些不明原因的决绝,黑裙猎猎如风中之花。
爨莫扬手中沉稳,只求格挡,并不伤人,玄衣白带飞扬如深海暗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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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诸人惊叹这对打如此好看,更惊叹于爨莫扬的君子品格。如看钢铁战绸缎,流水打狂沙。不由一阵一阵紧张地惊呼。
就连一直看着地面的金不戮,也转过目光,望向台上。随着爨、纪二人的动作不停闪烁追寻。
星光般明亮的眸子里,充满钦敬,带着紧张。更带着他一贯看爨莫扬的那种莫名的情绪。
他有什么好看!
温旻站在擂台一侧,看到金不戮那般的目光,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在内心大喊:
你没看到我刚才连胜八轮,一剑挑四冠,单手掷壮汉,不知道有多威风!
第86章 85. 传闻中的小情人
“道!貌!岸!然!”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声尖锐却动听的、明显是女孩子的声音。
随着那声音,一道银光射出,直直冲着爨莫扬的后心飞来。
纪佳木本和爨莫扬过招,见到变故陡生,竟不乘胜追击,而是猱身帮他将银光挑开了。
爨莫扬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探手将那被挡开的暗器接住。摘下白绸,看清了偷袭自己的武器。
是一柄长剑。被他两指夹住了剑尖儿的位置,剑柄兀自颤巍巍地晃动。
与此同时,从二层阁楼飘下个鹅黄的影子。蜻蜓点水般在众人头顶一晃,便落在擂台上。远看身材高挑而曲线玲珑。近看鬓发如乌云,大眼含秋波。
一旁站立的景丰傻了:“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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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掷剑偷袭、痛骂道貌安然的,正是济南灵苍门大千金景飒。景丰的大姐。
纪佳木挡住了她:“景大小姐,我同爨少庄主未分胜负,你为何阻挠?”
景飒看住她,笑意里浮起一丝同病相怜:“胜负未分?你不是要打败他吗?!为何不让我一剑刺死他算了?却还护着他!”
纪佳木沉声道:“这是我的场子,请景大小姐稍事休息。”
“你的场子?你是怕他受伤吧!”
纪佳木对她此言并不做任何反应,只向景丰一看:“景少侠,不扶令姐去休息?!”
景丰在济南曾随大姐一起去勾栏兴师问罪过,还和爨莫扬动过手,早认出他了。
但碍于今日形势实在复杂,让初出茅庐的少年应接不暇。现在景丰脑袋里还是那一大堆亮荧荧的珠子呢。
他又见爨莫扬戴手套、蒙眼睛,也不对纪佳木下狠手,一时间觉得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大姐夫的人,似乎也是不错的。
现在他见到大姐突然上了台,又见那爱让人舔脚趾的妖女居然来和自己说话,颇有些慌乱。但又觉得,扶大姐一把也是对的,便直愣愣地来扶景飒。
景飒在家自小娇纵,没人敢惹。见到弟弟竟然敢听别人的,娇呵一声:“你敢动?!”
景丰果然马上立住,心想幸好二姐在济南没来,不然俩姐一起发疯,自己更扛不住啊。
却不明白大姐为何如此。不由看看她,看看爨莫扬,再偷瞄一眼魔宗妖女纪佳木。
景飒冲纪佳木道:“你以为他真心尊重你怜惜你?!”
纪佳木顿觉自己不在讲武试艺坛,而回到那天天聊八卦的华阳小斋了。
景爨两家的婚事,她也多少听过,便微微一笑:“佳木不才,男人倒见过不少。景大小姐有何委屈,不如散场过后,我们两姐妹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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