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佳木面对刺来的这一剑,两眼瞬都不瞬。只是挑眉睐着萧兰卿胯间位置,很是邪气。
维摩宗众弟子也都不动,就连温旻也泰然而立。杨槿显然下定了决心,萧兰卿遇到危险才动手,也就全然不管别的。
只有金不戮看不下去了。暗叹一声,不得不大喊:“兰卿哥!”
拐杖支着身体,疾步到前方。在萧兰卿面前露了个空门。瞅他发愣的间歇,揉身探出双指,把他剑尖儿夹住了。
这一招不是旁的,正是爨莫扬空手入白刃的绝学。他照猫画虎,像个三成还不到,但用在萧兰卿身上足够。
萧兰卿简直骇住。盯住金不戮,像看一个天外来客:“金……阿辽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知道你怎么在这里。
金不戮急得腹诽,表面却只能好言相劝:“我的事后续再说。佳木姐姐待我很好,兰卿哥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对她……”
“她对你很好?!”萧兰卿露出活见鬼的神情,用眼神叫喊金不戮五行缺脑子,“你要是来做别的,我无可置喙。但纪佳木就是个妖女!别被她蛊惑了!”
纪佳木与人相交,全为修炼,选择目标十分谨慎。她知道金不戮身份特殊,又知他和温旻亲近,更是个小屁孩,根本没动过任何心思。
现在听萧兰卿一说,立刻沉下了脸:“萧郎,你不必念些别的,但求念不戮弟弟尚且年幼,就别说些不三不四的吧。”
金不戮早就见萧兰卿反应异常,又听纪佳木此言,便运了二成内力在指尖,对着萧兰卿的剑身一弹。
剑身轻轻又小小地颤抖,比不得蜻蜓点水。但萧兰卿已经站立不稳,踉跄着退出去了。
力道所及,全无内息。
没有内息。
萧兰卿的武功是个空架子,内里什么支撑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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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济南,金不戮便认出了萧兰卿的功夫。
因为认得,所以能辨得分明——他与爨莫扬对打时,内力空虚,毫无劲道。明明是用尽全力的姿态,一招一式却漂浮无力。
金不戮原以为他是对爨莫扬有意相让。就连爨莫扬本人是这般猜想。只是都觉得,萧二公子扮作空虚,扮得也太像了。
而今真相大白:萧兰卿不是扮的。他没有内息,想打也打不出来。
是个废的。
金不戮心内震撼简直如江河决堤,一时间连该做何反应都不知道。
对面的萧兰卿红了脸,露出癫狂神色。冲着金不戮迎面刺来。如没头的苍蝇,跟本不看自己在扎谁。
金不戮急忙将腰身向后一塌,反手抽出三棱刺,叮地一声,向上挡住了此招。
萧兰卿反手甩腕,从侧面又来一剑。
他的剑法于江湖众人都十分陌生。似春水倒流,又似落花横飞。细密诡谲,出其不意。总是在不经意间,攻向敌人不经意的地方。
奈何金不戮对此剑法再熟悉不过。三棱刺砍、抹、劈,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盈盈无缺。正是用刺作刀,使出了明月刀法。
他虽然在爨莫扬和温旻面前不得施展,但对付萧兰卿已绰绰有余。又能早料先机。是以三脚猫的明月刀法、不利索的扶拐行走,硬是把萧兰卿逼得步步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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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金不戮和萧兰卿“狗咬狗”,维摩宗众弟子谁都不插手。游一方、纪佳木更是因对其疑心,想看看他招式。
杨槿见金不戮次次手下留情,知道他也不想伤萧兰卿,便也暂时按兵不动。
只有温旻不同。
金不戮自己下来,原已非他所愿。幸好暂时并无吃亏迹象,也便算了。可看这使出的几招,招招都不离明月山庄的把式。
按理说,以金泰让人教招换铸造的习惯、以金爨两家的交情,金不戮就是学会了全套明月刀法也不稀罕。但温旻偏偏觉得如同吃了馊馅包子,心中翻江倒海,极酸而不爽,暗骂远不在此处的爨莫扬千万次。
终是闪身跃出,一手揽住金不戮,另一手在萧兰卿剑身一抹,一翻,再一抬,把他推出去好几步。转而行礼道:“上次在萧园一见,未得好好叙话。此番你我再见,萧二公子不如进来慢谈,好解开其中误会。”
话说得很客气,但金不戮和他相处日久,深知温旻表面越客气随和,内心越有极大的恨意。此刻已经是气极了。
年纪不大,气性不小。
金不戮赶紧捉着他手臂,小声说:“小旻,我没事的。别把事闹大了。”
温旻听他软软地劝了这一句,便转过眼睛来,带着笑意看他。那气性似乎立刻就消下去了。
眼看就要化干戈为玉帛。但一直站在旁边的杨槿见到温旻和金不戮冲着萧兰卿二对一了,也没多想,枪头一挺,冲温旻的后心便刺。
温旻感到劲风袭来,一手护好金不戮,另一手抽剑刷刷刷回了三招。
旁边游一方最是个见不得兄弟吃亏的。一看杨槿名声在外却以大欺小来揍师弟了,大喝一声抽刀就上。
萧兰卿见状,重新挺剑,冲纪佳木刺去。
纪佳木正见萧兰卿不仅全场最弱,而且是个关键人物,却蹦跶最欢。便乐享这份自送人头的好礼,趁温旻和游一方将杨槿缠住的空档,抬手切了萧兰卿的腕子,把剑踢开,转手把他本人扣在身边。
群架往往便是这样。起于末端,莫名其妙就战成了一锅热油。
这锅沸腾的油,在萧兰卿被纪佳木制住后片刻地息止了。
这一回,金不戮被温旻搂在怀里,行动不便,再也无法如刚才一般飞过去灭火。急得不知要说什么好。
杨槿没想到维摩宗的几个少年孩子动手如此利索,但胜在江湖经验丰富,只是顿了一顿,立刻反枪向金不戮刺去。
他早看得出众人紧张温旻,而温旻最紧张金不戮。
金不戮虽然机灵,脚下是却最不利索的,此时被温旻藏在一群少年身后。
可杨槿自忖长枪足够距离,刺中这孩子并不费力气。
温旻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抢身往金不戮跟前追去。
千钧一发,这锅油又沸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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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从外围传来一阵朗笑。接着是一声惊呼。众人回首间,见到萧兰卿已经脱险。
而纪佳木,一条长如天鹅的颈子,正捏在一个年轻人手里。
捏在岩祝手里。
没人看到这位岩咬金何时杀出来的。
现下他一手制住了纪佳木的脖子。另一手揽住她胸前,大剌剌按住最饱满的地方。
纪佳木雪白脖颈被捏住的位置,已经变青发紫。半闭着眼睛,流出的眼神还算清明,但说不出话也动不了,显然中毒不浅。
岩祝首先看向萧兰卿:“兰卿兄弟可还好?”
萧兰卿还没晃过神,傻乎乎地望着他,无声摇摇头。
岩祝脚尖弹出,把落在地上的剑踢送回萧兰卿手里。又望了望金不戮:“阿辽少爷,玩得还开心吗?什么时候回来呀?”
金不戮不明当前情状,但觉得如此也好:兰卿哥终于是解困了。
便点点头:“岩祝三哥。你来找我?”
“不是——”岩祝挑眉,旖旎风流,“今天爨少庄主谈生意去了,哥哥我在墙头上正无聊得紧,就看见隔壁兰卿兄弟气呼呼地带人出来啦。我想着,他不是要找人打架吧,我们爨少庄主的朋友可不能吃了亏。就跟来了。没想到……”
说到这,他又一笑,低头看向纪佳木。手里轻轻扶了她一下,竟露出怜香惜玉的表情了。
温旻深知此人厉害,向旁边弟子小声说了句去找窦胡。而后踏步上前,微笑行礼:“岩祝大当家,上次我们师兄弟对你无礼了,还请莫放在心上。师姐的不是,小弟代为一起赔过。”
岩祝将他从上到下一看,依旧笑嘻嘻地,还带着点儿蔑视:“你个毛头小子能替你师姐陪什么。她嘛,一定会喜欢哥哥得紧。不信明天早晨你问问她。哦,早晨或许不成,午后也不成。十天后吧!把师姐还你。”
游一方在旁边已经要发疯,又投鼠忌器。只是跳脚大骂:“你这人如此无耻!当众恃强凌弱,要不要臭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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