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戮大惊:“你疯了!”
温旻连面色都冷下去:“我疯了?孤山派在金老堡主周年祭典之际大闹金家堡。毁人和睦,翻人祖坟。金少堡主因此几近全瘫,亲生父亲周年祭典成一生之恨。如今叫你去给他赔个罪,却是疯了?”
此言一起,声色俱厉。直如眼前是毕生仇家。
金不戮被说得也想起了那一桩桩惨事,情绪翻涌,不知如何是好。
“不,不全是孤山派……你们维摩宗……”
温旻厉声追道:“维摩宗的错我自来还。孤山派呢?我救你一次,你可不是想白白落个便宜吧?!”
金不戮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心思百转。
他为小旻如此惦记自己而感动。却又重新想起了金家堡之恨。
更因为实在没法“见金少堡主”。脚下使力,干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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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星光璀璨。苍碧色的天空万里无垠。
金不戮跳出小院。在这无垠的天空之下飞奔。
一个屋顶又一个屋顶快速向后掠去,像一只只庞大危险的野兽向后奔逃。
风起,沙扬。
他全都不在乎。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小旻有没有追来。
他只能逃。
他要逃离这里,逃离小旻的追问,逃离谈论金家堡一战的种种。
其他的,根本什么也想不了了。
忽然之间,自右下方有劲风袭来。
金不戮纵身躲闪,挥剑和对方对了几招。这攻来的兵刃一甩尾,竟然会拐着弯地向他面门袭来。如一条狡猾的蛇。
那是一条鞭。
金不戮看清了来鞭主人的容貌。
隼般阴鸷的面容,犀利如刀的眼神。
是赵廷宴。
赵廷宴阴狠,不知对手身份便下杀手,招招冲着他要害袭来。
金不戮身法灵动,躲开对方攻势。却暴露了身份。
赵廷宴的目光如钉子般扎住玉尘剑,阴阴地笑了:“你是鬼面小顾白。”
金不戮也不回答,再晃两招便逃。
却见一条白影纵身而来,粉光萦绕,隔出一道屏障。将赵廷宴推出数丈以外。
温旻轻云般飘飘落地,挡在金不戮身前,昼月斩却是落在他颈边比着。
回头冲赵廷宴稳稳一笑:“大师兄。”
赵廷宴回以冷笑:“小旻这是想犯规私斗?”
温旻惊诧:“岂敢岂敢,大师兄何出此言?小弟只不过追踪歹人至此。”
赵廷宴扬眉:“我追踪鬼面小顾白至此,多谢师弟帮忙擒拿。在宗主面前,为兄定然为师弟美言。”
温旻表示不解:“咦?现在是小弟擒住了他呀。”
现在他的剑架在金不戮脖子上,自然是被他比划住了,“擒”住了。
赵廷宴冷冷看住他:“小旻,鬼面小顾白刺杀平安治卿萧大人,从萧府逃出时便被我追踪至此。现在即将抓到贼人,你前来相助,为兄十分高兴。可若说这人是被你擒住的,为兄却不敢苟同。”
温旻笑得胸有成竹:“小弟也是一路跟踪鬼面小顾白至此。不信请看——”
他左手一直未动,拎着个黑布东西。赵廷宴并不关注,金不戮更是没功夫细看。
现在他手一抖,将那东西从黑布中抖了出来。令金不戮大惊。
不知何时,温旻将马头明王面具拿去了。
温旻笑嘻嘻:“大师兄见到鬼面小顾白之时,便没有这鬼面具吧?知道为何么?被小弟提前拿走啦。”
若论抓捕鬼面小顾白的先后,金不戮的确是先碰到游一方和陆衍,都是温旻一派。
可他一介要犯,总不能说:是,就是温旻这边先抓住我的!
现在温旻鬼面具在手,金不戮终于有口实了。立刻道:“你这混账!方才说好百招分出胜负,你却抢我面具,让我如何见人!”
这么一说,便是承认自己先遇见温旻了。
赵廷宴本以为自己抢占先机,没料到这招。
今年冬腊试炼温旻第二,纪佳木第一。
但赵廷宴没在。
他本是历年来的头筹,听闻温旻几近夺魁,恨不得当众将这小子踩在脚下,让天下知晓谁才是维摩宗首徒。
现在又被温旻抢先,更是前仇旧恨一并涌来。目光发狠,便要下杀手。
温旻仗剑而立,笑意嘲弄:“大师兄想要宗内私斗?”
赵廷宴也笑:“捉拿鬼面小顾白,算不得私斗。”
一声唿哨,便有哗啦啦声响。从小巷、居民后院中涌出数十维摩宗众。个个拿剑拿刀,对准了温旻和金不戮。
温旻扬眉:“丙子堂各位兄弟。是要对温旻动手么?”
金不戮紧张道:“莫要管我。你快走!”
温旻猛然回头,湛然目光暗含诧异。似乎没想到如此情景下,鬼面小顾白竟然玩起了舍身取义。
金不戮自知此话不妥,只握紧了剑,再也不出声。
他二人说话声音极小,赵廷宴没听清。却看得出态度暧昧。遂发现了奇迹一般:“温旻,你竟里通外敌。”
“是不是里通外敌,到了宗主面前再说吧!”远处一声大喊,游一方同陆衍俱已到近前。
他们二人领着十来名暗影武士、十来名癸字堂探子。也赶到了。
如此一来,为了争夺宗主严令擒拿的鬼面小顾白,维摩宗两拨弟子就要火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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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算。
不及两边动手,远远地响起一声沙沙的轻笑,似海妖招摇:“佳木,平时是怎么教导弟弟们的。瞧瞧这些个孩子,就要当街动手了。”
笼烟罩雾一般,远远地飘来两条素静的影子。
一样的水墨画般淡雅,一样的清水空灵。却一样的眸光魅惑。
薄一雅领着纪佳木飘然上前。
纪佳木师承薄一雅,承一堂衣钵。和温旻同行只算是支援,癸字堂才是她的大本营。
今次到了邺京,她去拜见师父薄一雅,此后便更多留在维摩宗的雨花河大宅帮薄一雅打下手。
今天她早也不出现,晚也不出现,偏偏如此僵局出现,显得特殊异常。
薄一雅只将这局势一看,便笑了:“两位后生如此争气,宗主知晓定然开心。”
他这一句,岔开话题,将温旻里通外敌的罪名无形化解了。
而后又来一句:“鬼面小顾白便交由师叔手中,我定在宗主面前力证你们两人之功。”
赵廷宴面色一变,却无可辩驳。不由狠狠看向温旻。
温旻自然是一如既往地笑意盈盈。可心中却一点也不轻松,一点也未因师伯帮着解围而高兴——
薄一雅自然是好意。温旻也愿意信赖他。
可薄长老却绝不会对鬼面小顾白网开一面。
温旻总不能当面告知所有人:我师父不要鬼面小顾白被抓!
他心中焦急,却只是乖笑:“多谢薄长老。但看样子,大师兄有话要说呢。”
赵廷宴恨声道:“薄师叔在此,廷宴当然无话可说了!”
正当此时,远处又有人声。
章文棠洪亮的笑声传来:“你们这一个两个孩子,为了完成宗主之令,真是用尽了力气。好事啊,好事!”
形势一转再转,轮到赵廷宴笑了。
现场之中,左护法最大。
章文棠现身,鬼面小顾白自然是要交到左护法手中了。
金不戮也知其中门道,不由自主去看温旻面色。
温旻却没有面色。
眸光那般之沉,笑意那般之浓。左护法在前,他的沉稳却丝毫不比一众长辈逊色。
稳踏踏地笑着,小声安抚金不戮,令人感动到心醉:
“别怕,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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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个告:迄今为止最生猛的剧情将会在下一章出现,请做好思想准备
接下来会走一波强剧情,内容比较铁血武侠风,可以简单概括为“老沈真的很任性”
但也因为这波生猛,带来了很多人对自己内心的认知,对感情的重新审视(梅花香自苦寒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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