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落大师兄手里了?!
为什么用它装解药。
还不是因为自家的药特殊,都得用银瓶装着?又着急找不到合适的来代替。
窦胡自认棋差一招,误判大师兄绝对不会在春季来姑苏,在危然客栈那一次,才冒死用这银瓶装解药留给爨莫扬。
没想到一转眼,瓶子还是辗转到了师兄手里。
原来,大师兄是爨莫扬叫来的。
现在解药拿不到,还有被秋后算账的风险。窦胡别无他法,只能装傻。
他无所谓地接了银瓶,呵呵傻笑:“诶呀都说了别叫我右豆!——金葫芦?什么是金葫芦。
“这小瓶子在咱们万品楼不满地都是?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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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胡话音刚落,茅草屋里间传来一声嗤笑。
有个清朗的声音在里面道:“怎么,窦兄如此健忘?难道真要莫扬说书般复原当时场景,你才能想得起这银瓶和金不戮有何关系?”
一条挺拔而高挑的身影从内屋走出。爨莫扬负手而立,刀般锋利的眸子似要看透了他。
后面跟着个矮小的少年,长手长脚,两膝微弯,一看就是骑马的好手。
窦胡心里暗骂这厮怎么亲自来了。难道今天永丰昌的事和他也有关系?
表面却只能继续装疯卖傻:“哟,爨少庄主?!”说罢看向大师兄,“茅草屋可以请外人来的么?”
领头师兄冷笑:“不可以请外人来,倒是可以复制另外一座茅草屋,把师妹藏起来?再请两个陌生小子住好几天?”
爨莫扬跟着一笑,坐下了:“窦兄本对舍弟有救命之恩。若你不动他,我也不会来偷听贵派内部议事的墙角,更不会对贵派的内务嚼舌。但是——现在,不如当着喻兄的面说说,你为何在杭州救舍弟金不戮,又在姑苏害他?舍弟的另一位恩人苏梨姑娘现在何处?两位和维摩宗合作,有没有明月山庄可帮忙的?”
窦胡内心已凉:这厮是来算群英灿客栈给金不戮下毒的账了。
永丰昌的事,原来也是他挑拨傻冒大师兄干的。顺便连自己卖药和苏梨逃跑的陈年旧账一起翻出来,搞了桩大事。
他暗叹起来:最不该的就是在杭州对金不戮露脸。
当时没有狠心灭口,终究棋差了一招。这回可好,窝藏师妹、暗建茅草屋、偷原料、卖药这些事,都要齐刷刷地全部大白于天下了。
好在窦胡心智足够坚强,胡搅蛮缠一流。坚信只要师妹不在跟前,金不戮再恪守承诺不提泉州的事,爨莫扬和大师兄对不上来龙去脉,便无证据治自己。
于是眨着眼大喊冤枉:“什么跟什么?!爨少庄主也吃狸奴引啦?脑子烧坏啦?”
爨莫扬轩眉喊了声:“喻兄——”
喻兄正是那位水神堂洁癖大师兄,喻修。
他掸着袖子上的灰,眼神得意又厌恶:“我早就觉得奇怪,苏梨一个小丫头,没有内应哪能做那些个复杂的事。偷偷药方子还行。她又要偷工减料,又要另起炉灶制药。必然在身后有个帮手——原来是和右豆狼狈为奸啊。”
窦胡装作头脑混乱:“等等!待我细细理来!——爨少庄主说我害了他弟弟。大师兄你又说我和苏梨师妹串通好了,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还说和维摩宗有关系?这仨事儿有什么关系?”
喻修:“难道你没有?”
窦胡继续无辜:“连毒药分支都无的维摩宗,能和我牵上什么关系?再说了,我要贴上维摩宗,得和关键人物认识吧?我找谁去?再再说啦,寒山追魂还在小五台山呢呢,什么时候轮到我合作?”
“可你救了温旻和金不戮。”
“什么金葫芦银葫芦?我又救了他,又害了他。我要干嘛?是我傻还是他傻?还是——爨少庄主傻?”
“那就要请师父他老人家明辨了!”
喻修胡搅蛮缠的功夫远不如窦胡,干脆直接动手。
他蹿了过来,掌风里兜着寒气。更兼数枚细入牛毛的针齐袖而飞出,闪着蓝汪汪的冰光,是水神堂的看家本事冰魄卸神雨。
窦胡深知自己这位师兄一爱干净二没耐心,早提前闪开了这一掌。双臂翻飞,挥袖打掉毒针。也不还手,只是在屋子里疯狂绕圈,把大量尘土往下震。
他大喊:“兹事体大,大师兄不要被奸人挑拨!我随你回去!”
“那还不停下?!”喻修同样轻功莫测,辗转腾挪专堵窦胡退路。可更加专注于避开那些尘土,是以一时半会儿抓不到人。
“大师兄你打我,我没法停啊!”
“你先停,我就不打你!”
“你先停!我就不跑!”
“左良,还不给我堵住他?!”
左良有些外强中干,正经打架从来都是后缩。
今日本想装作保护爨莫扬算了。听见大师兄叫自己,很是无奈。吸了吸鼻子,像根爆竹,陡然直直窜上房梁。拣尘土最多的地方,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守住上方门户,将窦胡生生逼回地面。
窦胡眼见再无退路,出其不意,落地时向爨莫顶门拍去。
爨莫扬一直稳如泰山地坐着,对窦胡这份胡搅蛮缠并没太多兴趣。只是对方真假假虚虚实实,而自己没有完整的证据,总不能直接污他。便静等喻修先自理门户。
而今看见窦胡从上攻下,是想拿自己做人质。他暗赞这人的确有些胆识,手里却没停下。眼睛眨都没眨,直接翻掌接了。
啪的一声——
窦胡和爨莫扬双掌相对的瞬间,便觉得排山倒海的力道袭来。不仅呼吸困难,从腕骨到肋骨都要震碎了。等他明白这厮如此骁勇,竟然不惧自己用毒时,已经飞出去了。
随着他一口鲜血喷出,草屋厅堂的小榻碎了数块。土豆躺在废墟堆里,又溢了一口血。就连打出去的毒雾,也悉数被爨莫扬掌风震回他身体里。
喻修咬牙切齿,奔过来就要清理门户。
窦胡心想吾命今日休矣,干脆臂上眼睛,静静等死。
却没想,爨莫扬将喻修拦住了:“他已经受伤,喻兄带回去审问便是。不必再动手。”
喻修恶狠狠地:“他刚才四处乱蹬,弄脏了我的衣服!”
爨莫扬不想他最恼怒的居然是这事,愣了一下,爽朗笑了:“喻兄清雅,莫扬佩服。但令师弟若伤重,柳老爷子那边总是不好交代。”
喻修这才在一旁呼呼喘着恶气,缓缓地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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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修等气消得能说话了,便来盘问苏梨的下落,以及两人和维摩宗做了什么勾当。
窦胡怎肯透半句真话,更别说供出苏梨了。除了装疯卖傻就是喊疼,说自己要被爨莫扬打死了,让师兄擦亮眼睛,将来给他报仇。还一个劲故意喷血喷唾沫腻味人。
其实爨莫扬哪里有下重手。见他胡搅蛮缠,也不去多言,静待喻修出招。
但喻修软硬兼施都没用,外加怕脏,便指使左良把窦胡提到院外去,自己只站在远处骂人。
眼看日头偏西,喻修光靠骂人问不出半句实情。便到桌角喝口水。
爨莫扬便说:“喻兄,先去给维摩宗的人送了解药吧。其他事再议不迟。”
喻修大为困惑:“不是说好了给他们个教训?为何要给解药?”
爨莫扬看了窦胡一眼,将喻修拉到更角落里:“之前喻兄不是说过,永丰昌那边,解药给晚了会出人命。”
“那又怎样?”
“维摩宗手中还有三名人质,帮我们散药的也在其中。不如互相退一步。”
“暗桩身份一露,就算换回来,也用不得了。”
爨莫扬神色严肃起来:“我们之前说好了,出口气便算了,新布暗桩则从长计议——那些人质与你我合作一场,能帮则顺手帮了。”
况且,他还有自己的计较——
喻修是爨莫扬叫来的没错。但主要是算危然客栈毒害金不戮和苏梨倒卖药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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