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当着所有人的面犯了昏厥症,卧床不起。另一个在会见章文棠时心痛难忍,再也见不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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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的手段无得解决,便由江湖的手段来做。
维摩宗颖川十三堂的总堂正在洛阳。章文棠、薄一雅拉着颖川总长老虢夫人上门拜见仇先生和柳楼主,想要聊聊。
吃了闭门羹。
仇先生下榻在平安治洛阳驿馆。代他出面接客的是杨槿和双刀蝶灵应葱葱。
万品楼无人出面。
应葱葱是平安治早期英雄中唯一的女子。
她的亡夫与朋友做生意遭到背叛,弃尸江心。应葱葱花费十三年,辗转于亡夫各个朋友床头阶前,终得调查清楚,手刃仇敌。因此也曾一度搅动江湖腥风血雨,乃是人们口中的“恶女”。
一日,应葱葱酒醉花间,被一众人拿下,眼看就要取她的命。仇先生及时阻拦。并未因她的往事而有丝毫嫌弃,反而亲自为其诊脉开药。
应葱葱获得新生,遂誓死效忠仇先生。
她袅袅婷婷地往前一站,和杨觐一个赛一个的不好说话。率领一众平安治勇士,守在驿馆大门前。
要想冲破他们的阻拦去见仇先生,只能动手。
薄一雅不欲硬拼,不想坐实了维摩宗对朝廷不利的名头。准备拿出看家的本领同应葱葱周旋。
但章文棠欲以个人身份独闯。挥动人骨鞭,就要动手。
虢夫人因在自己分堂辖下出了这种事,也十分惶恐。智取是不重要的,在左护法面前表忠心反而很重要。便要跟着一并往进闯。
他们一闯,驿馆门内也冲出大批江湖英豪。带头的正是洛阳机关世家司徒氏、西北双雄季家兄弟等。这些人是维摩宗的“老朋友”了——
去年在姑苏,季家的义子被温旻当众扔个大跟头。众英豪睡觉时被人家塞纸条、掀被子。
司徒安然的侄子司徒皓,现在还在薄一雅座下呢。
薄一雅风雅地冲司徒安然一拜,司徒安然剑都拔出来了。
众英雄也跟着唿哨,仗着有平安治和朝廷撑腰,要挽回在姑苏丢失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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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拔弩张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叹息:“唉,都一把年纪了,学小孩子般光打雷不下雨,半天也没真打,没意思。
“当然,现在我来了,就希望你们不要打啦。谁不高兴,和我一个人打就好。”
这声音如此慵懒,如此不羁。
如此熟悉。
以至于去年到过姑苏小坛的江湖英雄都心中一寒。
这魔头怎么也来了?
维摩宗一边,薄一雅则面露欣喜。章文棠顿住身形。
颖川十三堂众人已经准备行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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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凭空出现的声音,属于沈知行。
去年,他在姑苏论道上露的一手起螺丝、解坠子,早已成为旷世传说。随着他过去曾创下的无数奇迹,让每个人记忆犹新。
西北双雄季氏兄弟那日就在现场。司徒安然还亲自领教过呢。
平安治这边迅速分裂。
江湖英豪们,听过沈知行声音的每一个人,无不一凛。再也不敢出什么大气。却也不好意思马上置平安治于不顾,有些尴尬。
杨槿和应葱葱炸起了身上每一根毛,却并不后退,打算硬拼了。
而远在驿馆的门内侧,则传出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响。
平安治驿馆里面有人,沈知行的声音惊掉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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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行便这样出现了。
突然便站在维摩宗一侧,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
比起姑苏一见,他还是那般潇洒不羁。眼神却更深了。下颌一圈青青的胡茬,多了些沧桑意味。
薄一雅见到这样的沈知行,心中暗惊。表面上却只是唤了声:“沈护法。”
章文棠和虢夫人等也围了上来。其余维摩宗下属更是震撼万分,向他行礼。
赵廷宴一直跟在师父身后。而今见到了右护法师叔,双目中闪过意义不明的光,行礼之时稍微挪动身体,往前凑了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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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行对于这些个行礼和客套,都未放在心上。而是冲着会馆紧闭的门扉笑了笑。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提高,却传出很远:“你们要找的窦胡和苏梨两个孩子,是沈某人我照顾的,我算是他们半个家长。不如由我跟你们走一趟呀。”
会馆大门紧闭。除了方才有瓷器坠落,再无一人应答。
沈知行扬扬眉毛,似乎有些无奈:“我是沈知行,在维摩宗里也是个说话算数的。抓我抵万四爷和两个小孩子,你们不亏。”
会馆大门依旧紧闭。
沈知行目光陡然一亮,提高了声音:“平安治的仇先生,你就在门里对不对?若你不出来抓我,我便要进去见你啦!”
杨槿闻言站上前,银枪一横:“仇先生不便见客!若沈大侠想硬闯我平安治驿站。杨某虽不才,必战死在你的面前!”
应葱葱也抽出双刀,拦住去路。
平安治其他勇士也跟着之抽兵器的抽兵器、拿家伙的拿家伙。明明知道不是沈知行的对手,却绝不容人对仇先生不敬。
平安治这边一动,维摩宗众人也摆出了架势,拿出一副绝不服输的样子。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动手。
紧闭的驿馆门扉之内,终于传出了一个声音。
很暗哑,不高亢。却很沉稳,貌似胸有所恃:“维摩宗沈护法威名远扬。若想公然告诉在场所有人,维摩宗就是藐视朝廷,闯进来便是。”
“维摩宗不藐视朝廷。我只是想见见阁下。”
沈知行的声音尚在外侧回荡,人影已经一闪,飘向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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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行,第一次见到平安治的仇先生。
仇先生正在门扉内侧,坐在一张梨木雕花椅上。身侧摆了张空椅。另有一张小几,上摆一套茶具。
一只天青色茶海,方才已经碎了,四分五裂跌了一地。最远的一块碎片,正好在刚刚跃入门内的沈知行脚边。
沈知行抬眼望去,面前是一张如此平淡无奇的脸。
他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看见那张脸后,眼中立刻写满失望。但仔细看过仇先生的眼睛,沈知行的表情又僵住了,似陷入久久的困惑。
哗啦啦的声响,驿站门外明显有众人向门内奔。
杨槿第一个跃墙而入,询问是否要进来相护。
仇先生放下手中茶杯,冲他、也是冲门外道:“沈大侠与我喝杯茶。”
杨槿看了看自家先生,又看了看僵在原地的沈知行。领了命,打开门拴,从正门走出去。回了身,又将门合上。
这样一来,门虽合上,却不再从内反锁。若有个三长两短,众人都可扑进来。
倏忽的院内景致外泄,各路人马都看到了端然正坐的仇先生。
和背冲着他,一动也不动的快剑沈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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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先生先说了话:“沈护法,请坐。”
他用手示意着身侧的空椅,眼神却别向另一侧,不与沈知行对视。
沈知行不坐。
非但不坐,还绕到另外一边,对着仇先生目光的方向,直直看着他。
仇先生便将目光转向另外一个方向。
沈知行立刻跟着他,转到另外一侧。
仇先生转开,沈知行也转开。仇先生转回来,沈知行跟着转回来。
一直这般转了三四回,仇先生始终不肯出声。沈知行固执如一个孩子。
沈知行用有些颤抖的音调问:“是不是你?”
仇先生一笑:“我便是我。什么叫是不是我。”
他的声音,是那样低沉。身背,也颇为伛偻。
这一切都令沈知行倍感困惑。
他定了定神:“不管怎么样,你是孤山的人。对不对?”
仇先生豁地抬起眼睛,眸光倏地一亮:“贵宗与孤山派仇深似海。由此名头,不知连累多少无辜性命。今年春季一战,更是迁怒金家堡,掘其祖坟,令其年少的主人几近全身瘫痪。就连我平安治,都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而今,沈护法又要借着‘孤山’这个名头,来拿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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