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可笼子里的是自己。
白祉不再看他。同哈马立色日则一样,动手便要拆铁笼。可试了几次便明白,为何哈马立色日则等人选择以肉身相护。
另一边,童兴甩开了白鹰,见到又有匪徒前来。仔细辨认新来匪首,竟然是画像上的三十二路匪帮二当家。当下哈哈长笑。
“将士们——!”
童兴振臂高呼:“如今三十二路悍匪首领全集于此,想劫我兵部要犯!能擒之匪首者,连晋两级。每抓一人,黄金百两,生死不限!”
军令一出,伴着呼叫增员的敲鼓鸣锣之声,押解军又多了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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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军牢,别的没有,兵是绝对不会少的。
白祉固然多带了人手。但为了一路快行,也只剩一百来人,根本不够杀。
今日的他与往不同。镇静不再,也不躲人。不一会儿,便挂了好几处彩。
他明白要先擒敌首,却也做不到任大当家和三当家变成血人而不顾。冲了几次去杀童兴不成,便捡起弓弩,瞄准童兴,决定远射。
忽而之间,一股冷箭飞来,正冲着哈马立色日则。
押解军那边增员的远射兵到了。
哈马立色日则已看见了那阵箭雨,却躲闪不急。
更何况,若他闪开,后面便是岩祝的囚笼,便要射中岩祝了。
他嘶吼一声,闭起眼睛,大张双臂,决定以死护住大当家。却听得一串快箭入肉的沉闷声响,同时一声闷哼。
再一睁眼,白祉面色煞白,挡在前面。左手捏着一支箭,右手长刀下有几支,看样子是格开了不少。
但他胸前却插着两支箭,正中心口。是在流矢满天之下做不到护人护己,干脆用身体给哈马立色日则做了盾。
殷红血迹缓缓渗出,白祉的力气似乎也随之被抽走,缓缓地后仰。
不知他是何心情。望向哈马立色日则,神情并未因受伤痛苦,反而有一丝丝安慰与解脱。
“他娘的……你干嘛替老子死——!”
哈马立色日则扶住将要倒地的白祉,一通臭骂。
他骂白祉,也骂狗官。骂天地,还骂阎王。
他骂遍了所有的人,却换不回白祉重新站起身。
白息急促喘息,都快没有节奏了。
长空陡然一阵长啸,鹰啸声变得急促而紧张。白鹰一圈又一圈在上方盘旋。远射兵中有几人被它抓起又抛下,摔得稀烂。
就连车内的岩祝,胸脯都一阵轻微起伏,仿佛也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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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祉一中箭,昭示着三十二路匪帮溃败的开始。
就连受他召唤的蛇虫也因主人不再发号施令,渐渐散去。
童兴深知战机宝贵,举起令旗便要下令冲击。
只待命令一下,不用战斗,那潮水般的士兵将囚车附近一圈人踩也踩死了。
哈马立色日则心性大乱,岩祝、白祉口不能言。唯有萧梧岐嘶喊道:“三十二路的英雄们当心,推着铁车快退!”
可铁车异常沉重,横在乱石与尸体之间。众人肩扛手推皮都磨破,却根本推不快。
眼见今日真的要同年同月同日死,萧兰卿紧张地小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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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有凉凉的声音自远处响起:“维摩宗途径此地,助童将军一臂之力——”
话音落地之时,近十条人影从四周蹿了出来。如鬼似魅,眨眼间已到了大铁车附近。
为首的是一条白影子。如云朵般飘然,似白鹤悠闲,却极其迅速。先是飘到萧梧岐面前为他挡掉了几支冷箭,又几个起落来到童兴面前。
这来者,童兴认识。
是温旻。
童兴在裴则曦府中和温旻见过几次,知他身份:“原来是温少侠。尊驾何故来这凶险之地?”
温旻唇角漾起个好看又诚恳的笑:“是裴大人令草民前来的。”
童兴眯起眼睛:“如何说?”
温旻道:“裴大人要草民前来助童将军一臂之力。对付江湖草莽,草民擅长些。”
童兴大笑:“在这黑龙峡,岂敢劳温少侠?少侠且稍事休息,稍后末将便拿了这些逆贼的脑袋,你我同去面见裴大人!”
说罢此句,他突然心中一动,朝前方战局望去。
好么,维摩宗这几人的确是来帮着打架的,但打的都是朝廷的押解军。
押解军都知道维摩宗的角色,因此有所松懈。不小心被温旻的那小十人抢在近前,将囚车围住了。
围住囚车的维摩宗众人拉开了架子,张开了弓弩。还有几个黑衣武士架起了小型的银河落九天。却是一致对着外面。
对着童兴的兵。
哈马立色日则和平安治的人开始还跟他们干几下,却见维摩宗中一个露大腿的姑娘说了几句什么,他们又不打了。
至于到底说了些什么,离得太远,童兴听不清楚。
这叫帮忙?
帮的倒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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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兴冷目:“温少侠这是做什么!”
温旻一例善意地笑:“三十二路匪帮狡猾凶悍至极。草民将他们围起来,方便童将军活捉。”
童兴深知战机转瞬即逝,再也不理温旻。挥动令旗,想要继续下令冲击。
“温少侠可以让你的人离开了。行军之中刀剑无眼,莫要伤了自家人!”
温旻却长手一伸,托住了他的腕子。
童兴的令旗,便挥不动了。
童兴军纪极严,手下将士皆依令行止。只要令旗不动,便没人敢妄动。只是有传令兵跑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童兴发令被阻,简直怒极:“温少侠,你干什么!”
温旻一直笑盈盈的:“不敢不敢,草民只是想问问,童将军确认裴大人是要他们的脑袋?”
童兴拿出主将的威风:“此事自有本将把握,让开!”
温旻也提高了声音:“平安治卿怎么办?”
温旻是御前红人,又是裴则曦的贵客,据说还得幽云王青眼。童兴一时搞不清所有原委,不想贸然同这年轻人撕破脸。
但战机宝贵,他也不想延误。于是一声高吼:“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请温少侠听我调度——!”
抬起脚跨大步,就要躲开温旻继续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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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金不戮才匆匆赶到。
他由小七搀扶着,藏身在一抹草丛后。大老远便见到温旻和童兴僵持。
另一边的大铁笼里有个人血肉模糊,看不清楚是谁。但可清晰望到旁边是白祉,胸前插着两支箭,颓然地靠在铁笼前,衣服血红一片。
再看哈马立色日则疯了般的模样、萧梧岐捉着铁笼栏杆伤心欲绝的样子……
金不戮猜到个七八分。脑袋里一股热气往上冲,拔出三棱刺便要往前去杀敌。
小七胸前挂着装雪球的网兜,两手扣住他的肩膀:“不戮,不要冒险。”
冒险?
冒险算什么,那里出了大事!
金不戮掰着小七的手:“小七,你不要管我。去帮他们!”
“不必。”
“你不担心你师兄?!”
小七今日的任务便是护着金不戮。
他岿然不动,两臂如铁般钳住金不戮的肩膀。小小的少年身体似有冲顶而起的凶悍力量:“不戮,你要明白旻师兄是为了谁才来冒险的。你若冲上去有个闪失,那一车人便都死定了。”
金不戮心中一紧,只觉周身都木了。
他再也不多言语。看看温旻,又看看大铁车,贴着一棵树软了下去。
手中却紧紧扣着柳条箱子——若今日救人不成,便暴露算了。拿出玉尘剑,和这帮佞人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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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僵持,时间又过了那么一瞬。只听四周飒飒声响,是草丛灌木被踩踏的跑步声。
山谷中又响起一阵新的杀声。
这杀声太突然,也太快速,还四周全都是。
童兴和温旻一同去看,只见南北两侧峡谷分别来了大几十号靛青花衣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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