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执起燕云潇的手,放到胸口,可怜地说:“感觉到了吗?心碎了。”
燕云潇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林鸿却自寻门道,自我开解道:“你不会吃醋,因为你对我有信心,知道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你心中充满了安全感,对不对?这算不算是因为我做得很好,让你身和心都很舒适,所以不会有负面的情绪?”
燕云潇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是这个道理。”
林鸿凑上去吻他:“可是我吃醋了。”
“你吃什么醋?”
“他喊你潇儿。”林鸿吻他的颌骨,“喊了十八次。”
燕云潇:“……”
他摸了摸林鸿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林鸿不语地望着他。
燕云潇简直觉得他不可理喻:“那是我外公,而且他今年七十三岁了。”
“可我就是吃醋。”林鸿不依不挠地抱住他,从他的耳根一路往下吻到脖颈,一面亲一面喊“潇儿”。
燕云潇觉得他太腻歪,可是也不算过界,便懒懒地倚着,任由他亲。
百官度过了一个最充实愉快的腊月,启程回京。
年节时,燕寻暗中入京,质问燕云潇为何不告诉他外公的存在。
他一面生气一面掉眼泪:“他……他居然拿芝麻饼给我吃!自母妃去世后,只有讨好我的下人会给我饼,可这是外公,我居然还有个外公!”
整个年节中,燕寻都在讲外公对他如何如何。
燕寻来时怒气冲冲,走的时候又抱着燕云潇的腿,问他最喜欢谁。
林鸿被迫又听到了一番“年老色衰后就换掉他”之类的言论,冷静地揪断了内殿的一根珠帘。
燕云潇改了祖制,让燕寻每年年节都能入京。百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寻王是皇帝唯一在世的兄弟,此举也不算过分。
最重要的是,国库充盈,皇帝给每人都涨了俸禄,还涨得不少,百官还能说什么?
燕寻每年走之前,都会向燕云潇重复那个问题:你只是暂时和他玩玩,对不对?你最喜欢的永远是我,对吗,即使我不在你身边?
燕云潇每次都严肃地说:“当然,你可是我的亲弟弟。”
林鸿每年都听到这样的话,为了不“年老色衰”,他日日勤奋练功,甚至还向府中下人请教,穿什么式样的衣服显年轻。
“等你年老色衰了,或者伺候得不好了,朕随时会换掉你。”
皇帝年年都这样说。
可是第一年过去,第二年过去,第五年过去,他依然没有换掉林鸿。
百官上奏请求立后的奏本已多到无法忽视,连俸禄翻倍都无法堵住他们的嘴了。
燕云潇妥协了。
于是某天夜里,宫中传出一个流言:皇帝从青楼中带回一个姑娘,日日宠幸。
百官欣喜异常,也不在乎那姑娘是从青楼出来的,请求皇帝封妃。
燕云潇爽快地答应了。
这位“贤妃娘娘”深得皇帝宠爱,赐住夜阑宫,皇帝夜夜留宿,赏赐了无数珍宝和银钱。
可奇怪的是,宫中没人见过这位贤妃娘娘。流言道皇帝嫉妒心极强,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贤妃娘娘的仙姿玉貌。
百官又不干了,请皇帝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确立储君。
燕云潇依然答应得爽快。
不久后,宫中传来贤妃娘娘怀孕的消息。不知是不是巧合,远在江南的寻王妃也怀孕了。
年底,贤妃娘娘分娩,喜得一男孩。江南的寻王妃却不幸流产。
悲痛的是,贤妃娘娘出血过多,不治身亡。
燕云潇称他沉痛无比,暂时不想再立妃,只想好好将贤妃的孩子抚养长大。
反正储君已立,百官便也不再咄咄相逼。
虽然没人见过贤妃娘娘,但好在小太子是真的,许多人都见过抱过,小太子会伸出肉嘟嘟的拳头揍人,又奶又凶。
小太子出生后,燕寻便常常往京城跑,爱不释手地抱着他的第一个侄子玩。
每次离开,他照例会问燕云潇那个问题。
燕云潇的回答依然没有变过。
“等他年老色衰了,我就换掉他。你怎能一样?你是我的亲弟弟,我当然最喜欢你。”
可是第六年,第七年,第十年,林鸿依然稳稳地站在燕云潇身边,出入相随。
后有野史记载:帝长情,感怀贤妃,终身未再娶。丞相长伴其侧,同未娶。君臣相得,同日而逝。
正文完
第66章 番外if线
寝宫内殿,宫灯昏黄。
燕云潇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纱帐,茫然了好一会儿。
头好疼……
他这是怎么了。
记忆好像断了片。
燕云潇坐起身,撩起纱帐,只见殿中昏暗,只有角落一盏烛灯摇曳。门口有个宫女的身影。
“你,过来。”燕云潇道。
那宫女低头走了过来,低声道:“皇上有何吩咐?”
燕云潇眯了眯眼,审视地盯着面前的人。
这宫女不是他熟识的任何人,他可以肯定,他之前从未在寝宫见过此人。
太奇怪了。
银烛和流萤呢?小邓子呢?
察觉到皇帝审视的目光,宫女把头垂得更低了。
燕云潇沙哑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宫女:“回皇上,奴婢素灯,奉命伺候皇上。”
“奉命?”燕云潇冷然道,“奉谁的命?”
宫女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奉……林大人的命。”
燕云潇脑袋一阵剧痛,他蹙眉按住额角,思绪回到之前……
祭祖大典上,祭台起火,太后藏有私兵,场面大乱之际,他把林鸿推下悬崖,自己跟着跳了下去。两人达成了共识,在山洞中,他发起热来,后面的事便全然不知了……
想到这里,燕云潇悚然一惊,目光如炬地射向素灯:“今日是九月几日?”
素灯道:“回皇上,九月十七。”
九月十七,距离大典已过去了两日,也就是说,他发热昏迷了整整一天。
朝堂上……
燕云潇不敢多想,迅速掀被坐起,站起身来,却一阵头晕目眩,跌坐了回去。
“皇上小心。”素灯扶住他,仍然低着头不敢看他,“林大人说了,让皇上好好养病。”
“林大人?”燕云潇咬牙忍住一阵晕眩,逼问道,“林鸿在哪里?让他来见朕!朝堂上是什么情况?太后又在哪里?”
素灯只低着头:“皇上别问了。”
下颌一痛,已被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素灯被迫抬起头来,对上了年轻帝王冷漠的眼睛。
“朕不喜欢问第二遍。”燕云潇声音沉沉,“林鸿人呢?说!”
素灯呼吸渐渐急促,眼中盈满泪水:“林大人在朝堂上……”
燕云潇盯着她,许久之后,缓缓地松开了手。素灯趴在地上急促喘息,泪水涟涟。
燕云潇伸手在枕头下面摸索着,那里依然是空的。
一醒来他便发现,他那把向来不离身的折扇消失了。那不仅仅是一把折扇,扇柄的羊脂玉是他号令蓝卫的信物。如无信物,蓝卫不会听命于他。
他和蓝卫失联了。
心中已有了隐隐的猜测,他需要进一步验证。
燕云潇披上外袍,腿脚虚软地来到外殿。素灯垂着头跟在他身后。
外殿有数十个扫洒的太监宫女,见到他后停下手里的活,齐齐地行礼问安。
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寝宫里里外外的人,全部被换掉了。
燕云潇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抬脚往外走去。
素灯急急地唤他:“皇上!”
一阵夜间的凉风吹来,燕云潇扶住殿门,看清了外面那一圈黑压压的东西——那是三排禁卫军,严密地把寝宫围了起来,连一只蚊子也难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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