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潇道:“果然好视角。”
晁微立刻道:“若公子能割爱,让出此包厢……”
“我为什么要让。”燕云潇笑吟吟地打断他,“是我们预订在先。”
晁微虽然让了步,但也是个固执的,对方越这样说,他越要在这观赛,当即道:“公子,不如这样,我们来赌一局,赌赢的人占有此包厢,如何?”
听到赌,燕云潇就来精神了。
他可是京城最顶尖的纨绔,什么没玩过?哪个场子没去过?他在各个场子最豪华的包厢中一掷千金的时候,这位晁小公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虽然最近一年忙于政务,没再怎么玩过,可要论起玩,谁玩得过他?
燕云潇饶有兴致地问:“怎么赌?”
晁微道:“下一场马上要开赛,就赌谁能押赢,如何?”
看出皇帝来了兴趣,门外的林鸿对赶过来的晁尚书道:“先走,别让皇……少爷看见你。”
晁尚书喘着粗气,不明所以,眼看着皇帝要走出来了,林鸿忙把晁尚书塞入旁边的包厢中。
目睹了一切的小金子瞪大了眼:“???”
这是他家老爷吧?是吧?
燕云潇和晁微从包厢出来,晁微在前面领路:“还有两刻钟开赛,我带公子去看看鸡。”
两人来到一楼大厅,备战席的藤席上有两只鸡。
一只毛羽乌黑,翅尾缀着青绿色亮闪,白沙尾的底绒厚实,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小碎步,引颈长鸣。
藤席上写着斗鸡的名字:常山赵子龙。九胜零负。
燕云潇惊道:“哟,乌云盖雪。”
晁微高兴道:“此鸡正是极为珍稀的乌云盖雪!原来公子也是鸡道中人,失敬,失敬!”
他这话说得真诚,他从小极爱斗鸡,父亲并未斥他不务正业,反倒是支持他的爱好。现在刚刚及冠,在京城鸡圈中斗出了些名堂,人送外号“鸡痴”。
见燕云潇也是懂鸡之人,晁微那一点不愉快立刻烟消云散了,热情地为他介绍起来。
燕云潇又看另一案藤席,上面缩着一只灰扑扑的鸡,形状萎缩,哪有“常山赵子龙”那副精神劲儿。
藤席上写着此鸡的名字:小灰。零胜零负。
再看下注台那边,常山赵子龙的赔率已经到了十比二,小灰的赔率是十比五十。
神气活现的常山赵子龙,对上无精打采的小灰,下注台那边的结果简直是一边倒。
晁微道:“还有半刻钟就停止下注了,公子,请吧。”
燕云潇伸出手,身后的林鸿立刻把银票放在他手中。他掂了掂,回头皱眉看着林鸿。
林鸿又掏出几两碎银子。
燕云潇不满地盯着他:“本少爷要斗鸡,这么点银子,让本少爷怎么拿得出手?”
林鸿无奈地望着他。
燕云潇挑了挑眉:“你不相信本少爷?”
林鸿只好从荷包里掏出二十万两银票,这是皇帝之前退还给他的。他凑近一步,低声道:“宝贝,这是我全部的老婆本了。”
燕云潇不为所动,只伸着手。
林鸿心疼钱,但哄皇帝开心比什么都重要,颤巍巍地把银票放入燕云潇手中。
燕云潇仍伸着手,目光往林鸿荷包里钻。
林鸿无奈地掏出一个玉佩晃了晃:“这是你送我的啊,不能拿去赌。”
燕云潇这才笑眯眯地收回手。
晁微见燕云潇方才一直盯着常山赵子龙,八成要下注,嘴角勾起一丝不引人注目的笑意,但是很快,他嘴角的笑僵住了——
燕云潇把所有银子押在了“小灰”身上!
小灰的赔率变成了十比二十。
下注停止了。
燕云潇也不问晁微给哪只鸡下了注,似乎无论晁微下哪边,他都能赢似的。他摇着折扇往楼上走去,林鸿跟在他身后,小声道:“宝贝啊,这小灰……”
燕云潇停下脚步,扇尖抵在林鸿嘴上,凉凉地说:“闭嘴。”
林鸿立刻说:“小灰最强,肯定能赢。就算不能赢也没关系,我再去赚银子给你赌。”
晁微跟着上了楼梯,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为何下注小灰?”
燕云潇道:“都没人下注它,挺可怜的,本少爷向来怜惜弱小。”
听到这个理由,晁微嘴角抽了抽。
一声哨响,斗鸡开始了。
两只鸡被投入斗场中,小灰无精打采地缩在角落,“常山赵子龙”引颈长鸣,大步踏着,冲将上前,红色的尖喙狠狠啄向“小灰”的左翅!
围观的鸡友紧张地观赛。
“小灰”看似蔫不拉几,动作却异常灵敏,在“常山赵子龙”扑过来的一瞬,向左边一个小迈步,躲过了第一波进攻。
“常山赵子龙”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能躲过,恼怒地长鸣了一声,看准“小灰”的颈羽,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依然被不起眼的“小灰”躲过去了。
“常山赵子龙”连胜了九场,正是志得意满之际,连续两波攻击扑空,它有些焦躁起来,屁股微蹲,随即两爪发力,一个猛扑!
“小灰”灵活地向后一跳,又接连几个小碎步,化解了这次猛攻。
燕云潇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趁着没人看见,林鸿凑在他耳边道:“宝贝真厉害。”
看客们几乎都押的是“常山赵子龙”,此时见状不对,忙呐喊助威。
“赵子龙,加油!加油!”
“子龙上!干掉这灰小子!”
看客的声音弄得“常山赵子龙”更焦躁了,翅膀扑腾,接连打鸣。
就在这时,原本无精打采的“小灰”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狠狠地啄在“常山赵子龙”的颈羽上,黑亮的毛掉了好几根!
“小灰”一出手便快狠准,将“常山赵子龙”按在地上啄,啄得“常山赵子龙”哀声不断,空中鸡毛飞舞。
看客们急了:“子龙,子龙你快起来!”
“还能再战啊子龙!”
“今晚的酒钱就看你了啊,子龙!!!”
“常山赵子龙”躺在地上,任裁判拿羽棍逗弄都不肯起来,只发出弱弱的叫声,哪里还有半分方才那耀武扬威的样子?
裁判只好判“小灰”赢。
二十万两银子瞬间翻倍成四十万两。
林鸿看燕云潇的眼神都变了,由衷道:“少爷真是慧眼识珠。”
燕云潇轻轻哼了一声:“这京城的东西,还没有本少爷玩不转的。”
林鸿道:“所以少爷真是猜的?”
一旁的晁微竖起耳朵。
燕云潇瞥了他一眼,轻笑道:“当然不是。”
“小灰是骓羽。”
晁微听见,又是惊又是喜:“公子竟识得‘骓羽’?骓羽其貌不扬却凶狠聪慧,善于一击制敌,是鸡中的战斗狂鸡,识得的人极少。此品种的鸡极为稀少,燕朝上下也只有不超过十只,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燕云潇慢条斯理地道:“我弟弟送过我一只。”
六年前的祭祖大典,燕寻回京时便带了一只骓羽,扬言此鸡战无不胜。燕云潇半信半疑,让蓝卫带着骓羽征战京城鸡圈,用一千两的本金赢了五十万两银子。那时他缺钱,靠着骓羽赚了不少。
“鸡痴”晁微连忙追问:“敢问公子的弟弟是何方人士?若是方便,能……”
“孽障!”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晁尚书已经从林鸿口中知道了包厢一事的经过,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气沉丹田喝道:“跪下!”
听到这声音,晁微双腿一颤,直直地跪下了。
晁尚书忙跑过来,对着燕云潇道:“皇……公子,在下教子无方,小儿无状,冲撞了您,万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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