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大郎肩膀一哆嗦。
“武定四年,冬月, 你曾在陶家鱼塘偷鱼。但被陶家发现后,又于腊月往鱼塘下药,可对?”
尤大郎瑟缩道:“是。”
“陶家鱼塘出事前三日,你在何处?”
尤大郎呼吸骤乱,不敢言语。
“说!”郑硕厉声道。
尤大郎瞬间以头撞地,惊呼:“大人冤枉,下毒之事真的不是我做!”
“你只需告诉我,这几日你在哪儿?”
“若你不说,那本官不得不怀疑……”
“你快说啊!”
秦梨花动手推他,心里着急不已。
尤大郎看着女人凶恶的脸,眼睛一闭,重新将额头贴在地上。
“我、我在县里。”
“县里何处?可有人证?”
“柳街,有、有人证。”
秦梨花一脸不可置信。
她一屁股瘫坐下,半晌回不了神。
她喃喃:“你跟我说拿银子去看儿子……儿子念书……”
“儿子念书的银子被你拿去逛窑子。”
秦梨花声如泣血,惊颤不已。
“老娘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你尤家生儿育女……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喝花酒,逛窑子!”
她说着说着,忽然暴起,疯魔一般压上尤大郎又打又踹。
陶家人见状,默默往边上挪。
“肃静!”
捕快立马将两人拉开,架在木棍之下。
女人哭嚎,撕心裂肺。
男人默不吭声,像扎在地里的老木头桩子。
又传了证人,问清了情况后尤家嫌疑解除,便也将人放了。
方问黎牵着哥儿站在人群前面,听得周围人对已经出来的尤家夫夫指指点点。
“男人逛柳街而已,不是常事儿。”
“常事个屁!没听那妇人说用的是给儿子念书的银子。”
“窑子里病多得不行,让你男人逛窑子,你还会这样说?”
“……”
“这女人凶悍,怪不得男人往外面跑。”
“呵,再温柔小意,那也不是三个四个地往家里抬新人。男人不都这个德行。”
“……”
方问黎握紧哥儿的手。
陶青鱼疑惑看他。
方问黎跟他耳语道:“我不会。”
陶青鱼瞪他一眼。
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思玩笑!
“别担心。”方问黎冲他笑。
陶青鱼点头,又继续看向堂上。
第二个嫌疑人被带了上来。
是秦英。
秦英目不斜视地进来,丝毫没将陶家人放在眼里。
他恭恭敬敬给县令行了个礼,眼神与郑硕交汇。
郑硕眼神微定。
得了暗示,秦英便站立好。完全没将陶家当一回事儿。
只一个鱼塘而已,下手还是轻了。
不过好在也知道头上这位的态度。
他心下松快,开始思考如何好好借用一下上头这位的关系。
吃了他那么多银子,总得给他们点儿甜头。
……
又是一番审问。
与陶家有恩怨的,就这两家。
但由于时间仓促,且没找到证据,这事便也只能继续去查。
陶家人一脸苦色。
陶青鱼却紧紧抓住方问黎的手。
这是多半就是秦家干的。
方问黎:“没事。”
秦英回身过来。
路过两人时,他细细打量了下陶青鱼,那眼神赤裸裸的,像看一件玩意儿似的嗤笑了一声。
陶青鱼暗自握紧了拳头。
方问黎手掌将哥儿的拳头包裹,黑洞洞的眼神与人对上。
来了县衙,那就别走了。
“大人!”
“我要状告秦英强占民田,纵容手下殴打佃农致死,勾结前任县令私人开采买卖铁矿……”
众人哗然。
而堂上的秦英更是脸色一变。
陶青鱼瞬间看向来人。
竟是个弱柳扶风又生得极美的年轻妇人。
妇人高高举起状纸,泣声道:“还告他父子杀我丈夫,藏我幼子!”
“常婼!”
“民女有证据,一字一句皆为属实!”
女子往衙门前一跪,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暗骂这秦英原来跟他儿子一样,也不是个东西。
郑硕看了一眼方问黎。
他道:“来人啊,将状纸呈上来。”
郑硕只一眼看过,立即道:“来啊!将秦英收押,择日审问!”
“是!”
“郑硕!”
秦英被这一出打得猝不及防。
他自以为已经系好的关系忽然成了利剑,刺向他。
他看向女人。
却见她眼中透着恨意,如飞蛾扑火,恨不能啖他肉喝他血。
常婼!常婼!
这时究竟是谁告诉她的!
他如被困于囚笼的雄狮,目光藏着狠意,扫过周围的人。
忽然,他定睛看着那一身文气却从始至终淡定不已的年轻夫子。
是他!
这一局,最终是冲着他来的。
秦英自然聪明,否则如何攒下这么大的家业。
但他疏忽了,从始至终藏在陶家身后的方问黎——
这个之前将鸣水县搅翻了天的人。
忽然不知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的陶家人则面面相觑。
这……
他们还走不走?
“大人!抓到下毒之人了!”
秦英被压走,一群人还没出县衙呢,忽见那姓江的捕头逮着个人进来直接往地上一扔。
“主子,是秦家下人。”
陶青鱼一惊。
转头看,许久不见的阿修来了县衙。
而堂上,那被抓的秦家下人不用审,直接将管家交代的事无巨细吐了出来。
至于秦府管家……
江捕头道:“人已经出了鸣水县地界,我们的人还在追捕。”
至此,事情明了。
陶家被判得秦家赔银五十两。
包括鱼苗,饲养费用,清塘换水费用等等。
秦家下人被关押,至于秦英父子,还需要审问其他的事。
再一次从县衙出来。
陶青鱼也没了轻松的模样。
他异常平静。
阿修驾上马车,先将陶家人送回去。
陶青鱼走到方问黎身边,出了县城门才道:“阿修这几天不在。”
“是夫郎想的那样。”
“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的?”
方问黎摩挲哥儿手背,眼前大道宽阔。
“秦家大寿时。”他说,“夫郎怕吗?”
陶青鱼站定。
方问黎眸中深藏暗色翻涌。
陶青鱼瞧着他,忽然往方问黎身上一扑,抱着人的脖子跳起。
方问黎被他一撞,心石落地。
他托着哥儿,步步踩稳了继续走。
陶青鱼:“谢谢相公。”
方问黎喉结滚了滚。
“回去再喊。”
“你不愿意听了?”
“不是。”方问黎声音暗哑,注视着哥儿一双眼睛道,“我怕我忍不住。”
陶青鱼脸一热。
脑袋撞在方问黎肩膀,腿上动了几下,忙从方问黎身上下去。
“抱歉,一时激动。”
他目光不自觉往方问黎腰部以下瞄过。
方问黎突然捏住哥儿脸,晃了晃。
“看什么?”
陶青鱼脸色绯红。
“我没看!”
方问黎松开哥儿的脸,手指弹了下他额头。
“心虚得太过明显。”
“脑子里一天想的都是什么?”
陶青鱼抓住他的手,闷头往前走。“快点,天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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