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村里的小孩大多嘴馋。上山掏鸟蛋,下河摸鱼,都是为了吃点好。
陶青鱼听了纳闷。
“那几个孩子家里条件中不溜,只比咱家差一点点吧。”
方雾敲了下自家哥儿的脑门:
“你忘了村里丢孩子那事儿?找了好久才找回来,那几家人都吓得大病一场,家底儿都掏空了。”
正好,被抓走的那三个刚好就在这一群当中。
陶青鱼摇摇头。
众生皆苦。
他抬头看了一眼乌云罩起来的天。风也凉飕飕的,又要下雨了。
他“呀”了一声,急切道:“小爹爹,我换身衣裳就走了啊。”
阿修已经回来了。
一听他的话,立马去把马儿套好。
“不留下吃饭?!”方雾蹙眉,怎么一惊一乍的。
陶大郎拉着自家夫郎的手:“儿婿休沐。”
方雾顿时明白过来,随即笑道:“怪不得!”
他冲着屋里道:“你那身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了,快些走吧,天要黑了。”
……
陶青鱼换了一身衣服出来,阿修已经把黄鳝搬到了马车上。
方雾:“快走快走。”
陶青鱼怨念地看着刚刚还留他吃饭,现在催着他离开的方雾。
他一脚上了马车,掀开的帘子的手一顿,又跳下来进了院子。
“忘了说了。”
“爹,家里现在没多少活了,铺子里缺人。要是小三叔跟三叔愿意,你让他们上县里来就是,我给他们开月钱。”
他比了三根手指,笑眯眯地动了动:“这个数,怎么样?”
“顶得上账房先生了。”陶大郎眼神温和。
陶青鱼看他爹这欣慰样就知道他很满意,他叮嘱道:“记得跟他们说,我就先回去了。”
陶大郎点头:“好,我会告诉他们的。”
陶青鱼冲着方雾挤眉弄眼:“小爹爹,你们有空也来,开月钱的哦!”
“这哥儿!”方雾笑骂。
哥儿出息了,做爹的自然高兴。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
马车哒哒跑远,陶青鱼在窗口冲着他们摆摆手。
待见不着马车屁股了,方雾抓着陶大郎进门:“相公,你说哥儿这样,方家那边……”
“不会,儿婿不是那样的人。”陶大郎宽慰道。
方雾点点头。
“哥儿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是那边还缺人手。等家里忙完了,让老三他们去吧。”
陶大郎握住他的手,将人拉进了屋里。
“鱼哥儿有这个心也好。鱼塘忙完,我跟老三商量商量,看怎么个去法。”
他们肯定是要去帮哥儿搭把手的,但是家里也得留人。
就看留谁,怎么个留法了。
这会儿鱼塘的人收工,他们不包晚饭。
杨鹊拎着水壶跟陶兴旺一起进了院子。陶大郎等人冲洗干净,招来自己弟弟商量……
*
县里。
一到家,阿修立马将马车里的黄鳝给搬去了隔壁。陶青鱼还没了来得及说一声,跟前的大门被打开。
他顺着看去,方问黎一身素白长衫,立在朦胧灯火中。
长发如瀑披散,还有些湿意,应当是刚刚才洗完澡。
陶青鱼几乎瞬间扬起笑。
像被摄了神魂,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几步。
方问黎抓着他的手腕往屋里一拉,陶青鱼撞到他身上,双手攀住男人的肩。
方问黎手臂圈住陶青鱼的腰,紧紧贴合,轻巧将人提起带起过了门槛。
大门关上,陶青鱼被带入了院里的朦胧暖光中。
“怎么才回来……”方问黎低喃。
他脸蹭在哥儿肩膀。声音如雾一样朦胧,湿乎乎的,裹着着水汽,又含着一丝他独有似的冷泉清冽。
陶青鱼被他抱着当猫薄荷,脖子上的软肉被吸得隐隐发烫。
被一口咬住耳廓,他瞬间偏头一缩。连忙解释道:“回村子去了。”
“我带了几十斤黄鳝回去,明天去卖。”
方问黎动作一顿,站直身子,如常牵着哥儿手往屋里走。
“可用过晚饭?”
陶青鱼回握他的手,没骨头似的挂在方问黎肩膀。“还没有。”
方问黎带人到饭厅坐着,上面已经摆了三菜一汤。
方问黎给他夹菜,陶青鱼吃得欢快,直到吃不下了他推了推方问黎的手道:“够了。”
“饱了?”
“嗯嗯。”陶青鱼捂着肚子,一脸满足。
方问黎起身收拾碗筷,深邃的眸子不经意划过无知无觉的人,声音柔和道:“锅里有热水,夫郎要不要洗澡。”
陶青鱼悠然半阖着眼:“歇会儿吧,刚吃完饭洗澡不好。”
方问黎长睫往下压了压:“也对。”
他留下这轻飘飘的两个字,端着碗走了。
陶青鱼忽然搓了搓手臂,迷茫看着门外。
奇怪。
为什么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陶青鱼追上方问黎,歪头去看方问黎的眼睛。但脸上的软肉忽然被捏住。
方问黎垂着眼帘:“看什么?”
陶青鱼蹙眉:“你有些不对劲。”
“是吗?”方问黎摩挲着哥儿脸上的软肉,眼神漾着清浅的笑意,“见到夫郎开心。”
陶青鱼脸一红,拉下他的手。
“洗碗!”
方问黎:“夫郎去走走,消消食。”
陶青鱼点头,立马溜了。
两刻钟后,陶青鱼没了那股饱胀感。
他看了一眼在卧房里倚在榻上看书的方问黎,随后转身去厨房拎水洗澡。
洗澡的地儿就在卧房,只隔着一扇屏风。
方问黎听见淅沥沥的水声,手里的书卷慢悠悠地翻了一页。
待到那水声落下,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来,方问黎才将书合上,放在一旁。
烛火摇动,一道拉长的影子也跟着微微晃动。
方问黎起身,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
陶青鱼从里面出来。
脑袋上搭着湿润的帕子,长发散乱,发尾还滴着水。
视线受阻,他直接撞上一堵肉墙。
腰被把住,陶青鱼拎着额前的头发看去。
见是方问黎他眼睛微弯,眸子里像醉了星星。
胡乱将湿漉漉的头发全弄在后背,他双臂一抬,搁在方问黎肩膀。腰身下压,像猫一样抻了抻脊背。
然后泄了劲儿往方问黎胸膛一趴,安静不动了。
方问黎下巴抵着他头顶,轻轻笑了一声。
“犯懒了。”
“嗯……”泡澡泡得舒服,也让他起了睡意。陶青鱼打了个呵欠,挪着凳子方问黎面对面。
又发现不好靠,干脆拽着人的衣袖拉了下来换他坐着。
自己则跨坐他腿上,下巴往他肩上一搭,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头发被撩起,裹进干燥的帕子中。
陶青鱼在方问黎耳边,含糊地挑拣着说这些天里自己做了什么事儿。
又说到那黄鳝,陶青鱼又精神了些:“天冷了,黄鳝好卖。我估摸着三十斤能卖个六七百文。再跟竹哥儿对半分……”
说着说着,他打个呵欠,声音又低了下去。
方问黎下巴蹭过哥儿的额角,心中轻叹。
罢了,不折腾他了。
烛火摇曳,有些晃眼。方问黎吹灭了桌上这一根,撩着哥儿的长发让它慢慢变干。
担心他寒风入体,方问黎将人往怀里拢了拢,安静地注视着哥儿的睡颜。
看不够,又上手招惹。直把哥儿扰着了手来抓。
方问黎动了动被握紧的手指,笑容缱绻,才安静抱着怀中人不动。
*
黎明破晓。
巷子里不知谁家养的鸡飞上了房顶,惹急了眼似的,一声接着一声打鸣。
那声音清亮,扰得巷子里好多人家骂骂咧咧,迷糊盘算着待天亮了一定找人好好理论一二。
上一篇:我和夫郎的好日子
下一篇:殿下说我发癫的样子很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