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曲径通幽,自成世界。其主要由讲堂、斋舍、先贤祠堂、藏书楼以及仓禀厨房构成。
方问黎在山上有自己的住处,但住的时间不多。里面东西少,明年二月开馆之后还用得到,自然不用带回。
将门落锁,方问黎沿着连廊出去。
路上还有些没走的学生,见了他作揖行礼,叫了声“夫子”。
方问黎:“还不走?”
书生们垂眸不敢与他对视,暗自推着其中一个书生出来。
此人就是班上功课最好的学生顾观茗。
顾观茗无奈道:“我们就等夫子您。”。
方问黎率先往前堂走去:“何事?”
方问黎在书院教学,虽不是顶顶严厉的那一个,但因人孤冷,显得不可接近。即便相处多年,学生们也有些怕他。
顾观茗心里也有点发虚,但想着家里的吩咐,不得不从。
他道:“我们县上学子组织了个论辩会,于十二月初六在枫阳湖上,想请夫子做个判官。”
方问黎:“没空。”
顾观茗一噎。
他就知道,请人肯定不是那么好请的。
他追上几步,声音里带了恳求:“不耽搁夫子时间,只需小一刻钟。我们已经请了盛夫子、关夫子,咱文事斋的就差您了。”
方问黎停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望着几人。
顾观茗被看得心里发虚,藏在袖子里的手隐隐出汗。
“可以。”
短短两字,如听仙乐。
“谢夫子!”诸生齐齐拱手,喜于言表。
顾观茗忙道:“十二月初六,到时候我派人去通知您。”
方问黎点点头,举步便走了。
他一走,几个学生腿一软,嘘了口气。
“为什么非得叫方夫子啊,以前不也没叫过吗?”
“你知道什么,有方夫子参与,这会的名气可就大了。到时候没准还有姑娘哥儿来看呢。”
“听听,龌龊!”
“说得你不期待似的。”
*
抛开了学生,方问黎下山之后径直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阿修跟在了他身后。
“主子,小鱼老板今日没来。”
方问黎:“嗯。”
“那您出去做什么?”
“备婚。”
“备婚?”
“备婚!主子你要成婚了,和谁?!!!”
方问黎不理他,直接去了布庄。
*
“客官,做衣还是买布。”
“可有红绸,成婚用。”
老板一听,喜笑颜开。大客户啊!成婚买红绸,绸缎可比寻常的棉布、帛布贵多了。
“有的有的!自然是有的!您稍等。”
红绸分好坏,上等的一金一匹的都有。
县里卖布的铺子一般进的是中下等,毕竟鸣水县里富贵人家不多,那么贵的东西也能不积压到手里卖不出去。
没一会儿,老板抱着布出来。
“都在这里了。这有上等的,价高些,八钱一尺。中等的跟次等的各五钱一尺,二钱一尺。客官看看要哪种?”
方问黎眼中映照出正红,瞬间想到了哥儿穿着嫁衣的样子。他喉咙一紧,沉了口气。
他动手摸了摸,修长的手指被红色衬得白如瓷,活像躲在阴暗里的鬼魅,不见生机。
方问黎细细摸去,在心里比较。
他并不觉得自己一个要成亲的大男人亲自来买红绸又什么问题,只一旁的老板嘴上的笑止不住。
后头的阿修更是傻呆呆,还没反应过来自家主子是真的打算娶亲。
问题是娶谁啊?
不是喜欢小鱼老板吗?可是小鱼老板根本没答应啊!
还是说另有其人?
方问黎不知他所想,而是斟酌着选了中等那匹布。
一匹布五十尺。这一下银子就去了二十五两银。
待老板将布包好,方问黎又看向那匹上等的,道:“烦请老板找最好的绣娘,用那匹再做一身嫁衣。”
“只做一身?”老板下意识问。
寻常人家过来,做嫁衣多是用一匹布做的,也是一个好象征。
“是娶小鱼老板吧。”阿修磨蹭过来,小声道。
方问黎瞥他一眼。
阿修立马明白,咧嘴傻笑道:“那何不给你自己也做一身。”
方问黎垂眸,忘了。
他重新道:“两身。”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写了尺寸的纸。
这一手着实出乎意料,阿修看得张大了嘴。
不是吧,他不就是没跟着主子去书院吗,怎么他连人哥儿的尺寸都有了?
阿修想着想着,隐隐看方问黎的眼神不对劲儿。
主子变态这事儿他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变态的法子摸清了这么私密的东西。
这边买完,方问黎让阿修将东西带回去。
他自己则往周家去。
今日周氏医馆坐堂的不是周令宜,所以他去的时候人在家里。
不过不巧,周家来客了。
方问黎正打算告辞,但是被追出来周令宜拉着去了他的院子。
“我说从流,你今日来得好。”
方问黎字从流,是方外祖父早早给他想好的字。
“你家有客。”
“不是客。是我未来夫郎,不过先你一步走了,他家里人还留在这里商谈其他事。”
方问黎:“你未来夫郎干我何事?”
“啧。亏得我还想到兄弟你,简直一片真心喂了……”
“说说。”方问黎在院里找了个凳子坐。
周令宜拉着凳子坐到他对面,手撑着膝盖身子前倾:“宝泉村秦竹可知?”
方问黎:“小鱼老板的好友。”
周令宜拍拍胸口:“呐,我那没过门的夫郎。”
方问黎:“你再说一遍。”
“秦竹,我那没过门的夫郎啊。他可是小鱼老板的好友。就是可惜了,今日有个急诊我去了,回来的时候我那未过门的夫郎走了。”
好在以前被方问黎拉去找小鱼老板买鱼的时候见过那个小哥儿,虽说不惦记,但乖乖一个坐在那里,他还是有好感的。
“所以呢,你在炫耀?”
方问黎动了动身子,承认自己有点酸了。
“你!”周令宜都无语了。
“我这亲事是我爹直接给我定下的,好在和我心意。你说说,我吃饱了撑的找你炫耀。”
“我的意思是,你跟小鱼老板迟迟不成,需要有人在中间推一把。现在人送到了我手里,就是我未来夫郎。你又是我兄弟,你说我帮不帮你?”
方问黎看着他:“谢谢,不过不用。”
“不、不用?”
“你能行?”
“准备中。”
“好吧,是我想多了。”周令宜换个姿势,问,“那你是来做什么?”
“有药吗?同房用。”
“哈?!你再说一遍?”周令宜人都傻了。
“你聋了?”
“不是,你夫郎都没影儿呢,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周令宜贼兮兮地看他一眼,“别又是拿来备着,一年复一年地放在那里落灰。”
“不对,你说过今年能成!”
周令宜盯着他:“打算怎么做?”
方问黎冷笑一声:“你觉得我怎么做?抢?”
“是你的话,不是不可能。本来你都等了这么多年了,早变态了。”
“明媒正娶。”方问黎一字一字道。
周令宜这才笑着站起来。
他拍拍方问黎的肩:“早该如此了不是,何必等那么久。以你的条件,县里大半人家都会同意。”
“东西。”方问黎伸手。
“我手里哪有?自己去铺子里买。”
“你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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