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拢着袖子缩在一旁,有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
明明小鱼老板只说了一个字,他家主子就捧着碗一口闷。亏得他放温了拿过来的,不然准烫一口的水泡。
陶青鱼:“这不是能听进人话,你怕什么?”
时辰真的不早了。他晃了晃被抓住的袖子,好商好量道:“快松开吧,我也要回了。”
方问黎将碗一放。
落在桌子上咚的一声。
忽略他另一只手拉上陶青鱼的袖子,乍听还挺有脾气。
人态度摆得明明白白的。
不放。
陶青鱼捏着他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拿开。
方夫子最擅长打蛇上棍,眼中微亮,反手整个握住陶青鱼手掌,遮得严严实实。
这一下看出手掌的大小区别。
陶青鱼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手一颤,连连后退两步。
方问黎站起来,颇有种他抓到的地方就是他的了。反正人可以被带着走,就是不能放。
阿修在一旁看得捂嘴笑。
不愧是他主子。能狠能装乖,反差虽大但都挺能哄人。
陶青鱼偏头瞪他:“帮忙啊。”
阿修笑容一收,试图上前几步。然后陶青鱼忽然感觉周身一凉。
下一秒,阿修撒腿就跑。
他惊恐嚷嚷道:“小鱼老板你带着他一起吧,我去驾车!”
阿修为了保证自己主子的安全那是当牛做马,主动请了周家的车夫先回去休息。
有这好事儿,人家自然有无不应。
陶青鱼默默仰头。
方夫子依旧是那双润泽的眼睛看着他。
“方问黎。”陶青鱼的眉头能拧成麻线。
方夫子听到自己名字不带应的。
“算了。”陶青鱼极力忽略手上的触感闷头往前走。后头的人跟个大型布娃娃似的,就差挂在陶青鱼肩膀了。
上了马车,陶青鱼先一步坐下。
他看着方夫子坐定,确认人不会摔倒,然后往回扯了扯被大掌完全包裹的手。
手都疼了,这人死倔着。
陶青鱼咬牙:“方问黎,放别的人身上,你这样的行为是会挨打的。”
车厢外面阿修听到陶青鱼的话偷笑,拉着马儿开始掉头。
他家这主才不是随便的人。
盼了多少年了的人了,拉个小手已经是他醉酒后最大的克制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主子有没有醉透,因为他就没见过方问黎这样黏过人。
以往最多就是坐在屋里冷着一张脸看着门口。
马车摇晃,陶青鱼已经放弃挣扎。
他偏头看着窗外。
夜深不知时辰,马车摇着摇着肩膀一重。方夫子的脑袋搭在了自己肩上。
那股淡淡的木香悠远,闻着安神。
陶青鱼倒没觉得靠个肩膀有啥,重点是他的手已经被方夫子握着出汗了。
他屏息,做贼似的尽量放弃动作慢慢抽了抽手。
丝毫不行。
这什么人啊这是!
谁醉酒了握住别人的手不放。
陶青鱼磨牙,气得往旁边挪了挪。
方夫子跟着歪过来,谁知道这距离倒刚刚好让他脖子靠着陶青鱼肩膀不难受了。
*
陶家。
快到亥时了,为了节省灯油,陶家各个屋里的灯都熄了。
方雾坐在床上,摸着黑给陶大郎捏着身子,边轻声跟他道:“都这么晚了,哥儿怎么还没回来。”
“我有点不放心。要是你醒着就好了,可以去看看哥儿到底走到哪儿了。”
黑暗中,看不见的地方陶大郎的手指反射性的一动。
“他跟方家那孩子一起的,你说大晚上的,这样是不是不好?”
念着念着,陶大郎的手指又抽动一下。
“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天这么黑,哥儿看不见路。”
方雾越想越担心,最后直接掀开被子起来。
屋里重新亮了灯。
方雾拿着灯就匆匆出去,也错过了陶大郎那细微的反应。
举着油灯将门打开,方雾刚走到院儿里就看到远处有幽幽的黄色光晕。
他急着往大路边走。
等光晕近了,果不其然,是哥儿回来了。
“鱼哥儿。”
马车将将在路口,方雾就举着灯到了马车跟前。
阿修冲他颔首。
陶青鱼一听是他小爹爹的声音立马将方问黎推开。手上挣扎,方夫子被迫从难得的好梦中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着眼前人,有些恍惚是梦中还是现实。
但陶青鱼却着急得差点跺脚。
他圆眼微瞪,压低声音凶道:“看着我做什么!松手!”
方问黎眼神变得清明,脑中还残留着醉酒的难受。
他艰难松开五指,感受掌心中另一个人的温度消失,又稍显急切地将五指收拢。
可惜陶青鱼已经将手抽走了。
方雾等他们磨蹭了一会儿才看到陶青鱼下来。“怎么回来这么晚。”他肃着脸道。
“方叔。”方问黎下了马车,安静立在一旁。
方雾立马和蔼笑道:“这么晚了,谢谢你将小鱼送回来啊。”
“应该的。”方问黎看了一眼不停揉着手的陶青鱼,温声道,“外面凉,方叔跟小鱼快进去吧。”
“诶,那你们慢点儿啊。”
“好。”
方雾一步三回头,不停冲着方问黎摆手。他现在看这个儿婿是越看越满意。要两人现在成婚,他考虑考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父子俩进了小路。
阿修看还巴巴望着的方问黎欲言又止。
车厢前挂了灯笼,夜风吹得灯光明明灭灭。方问黎迎风而立,修长的背影似要融入黑夜。
阿修已经数不清他已经多少次看过陶青鱼的背影。
不知道是风冷,还是这身影驮着的孤寂他看不下去了,阿修催促道:“主子,咱回吧。”
方问黎一动不动。
忽然只听一声“阿嚏”!
阿修立马没了伤春悲秋,还笑着调侃道:“叫您今日多穿些,免得生病了,你偏不。瞧瞧?”
方问黎终于舍得甩他一个眼神。
阿修跟老婆子似的,语重心长催促着他赶紧上马车。
终于,陶青鱼两人到了家门口。他们停步回身。
方问黎看清朦胧油灯下陶青鱼摆动的手,阴影中的唇角轻扬。
他头微点,上了马车。
阿修双手握拳,愤愤地想:果然,他一箩筐的话还没小鱼老板一个眼神好使。
他何必要操这个心!
马车走了,陶家院门也轻轻关上。方雾护着油灯,拉着哥儿一起进屋。
“周家宴席办得如何?”方雾状似随意问。
“比咱村里的好吃。”陶青鱼手搭在他肩上,眼中含笑。
看哥儿笑得没有阴霾,方雾就知道周家那边应该没出什么问题。竹哥儿他看着长大,这婚事结得安稳就好。
油灯给了陶青鱼让他去收拾收拾,方雾也终于能安心窝回屋里睡觉。
陶青鱼轻手轻脚洗漱完回屋。
灯一吹,裹着被子蜷缩起来。
他闭上眼睛,脑中的闪过今日那些事儿。
想着想着正要睡着,他忽然身子打了个抖。藏在被子底下的两只手飞速搓了搓。
奇奇怪怪。
陶青鱼拧紧眉头抱着被子滚了滚,正要酝酿睡意又忽然坐起来。
他一拍脑袋。
“遭了!”
忘了,方问黎不是喝醉了。那之前说的成亲的那些事儿也不知道作不作数?
“鱼哥儿,是不是睡不着?”隔壁传来方雾的声音。
陶青鱼立马躺下,道:“睡着了。”
方雾一笑,他对着身旁男人耳朵轻喃道:“多半是想到从流了。”
陶青鱼闭着眼睛翻来覆去了好一阵,意识沉落之前还在想:他得重新跟人约个时间再说说这事儿。
次日。
天还没亮,沉寂的乡村在鸡鸭的叫声中苏醒。薄雾缭绕小山,朝阳透出云层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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