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此事不成,大家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多尴尬。
叶妙没有再劝,但心里却是愁坏了。
他阿爹看透了成亲的本质,不愿再伺候男人,怎么办?
另一边,秦老头吃了早饭,牵出秦劲的那头耕牛,套上板车,然后带着周立、周延年父子俩下地去砍玉米杆。
这活儿不适合年纪小的做,因此今日只他们仨下地,秦圆秦锦几个包括周康宁都上山捡柴。
入冬了,柴火可不能缺,要尽可能的多捡一些。
来到玉米地里,三人各拿着一个镰刀从牛车上下来,这块玉米地颇大,有三亩多,又长又窄,于是周延年去了另一头,三人从两个方向同时开工。
周延年砍的最快,他年轻,最近油水也跟得上,因此体力最好。
周立虽比他慢,但和秦老头相比,那却快多了,周立就不时帮秦老头一把。
日上三竿,秦老头抬手揉揉酸痛的腰,然后看向前方。
玉米杆子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看不到周延年在哪里,只能听到不远处传来镰刀砍上玉米杆的响动。
他收回视线,看向身后正朝着他走来的周立。
周立去牛车上拿草绳了,他要用草绳将玉米杆捆起来,而后扛到牛车上。
见周立开始捆玉米杆,秦老头走过去帮忙,口里问:“周夫子,你干活麻利,人也年轻,大好年纪,准不准备再娶?”
他不善言辞,秦劲让他探周立的口风,他便直接问。
周立闻言一愣,这话着实突然,不过,他很快摇头:“秦叔,你就别打趣我了,我现在连个家都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寡妇、寡夫郎愿意嫁给我?”
“你是夫子,还有工钱,只要你肯找,定然有人愿意嫁的。”秦老头道。
周立笑着道:“算了,就我这个情况,我就不拖累好人了。我现在只想给延年取亲,给宁哥儿置备一份嫁妆。”
他娶什么亲啊。
他只盼着能将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给安置妥当。
特别是宁哥儿,小哥儿若年纪大了,那就真不好挑夫婿了,他琢磨着明年就给宁哥儿寻人家。
他手里有二十两银子,再攒上一年,他拿出三十两给宁哥儿置办嫁妆,实在不行,就四十两。
总能给宁哥儿挑一个好人家。
这么想着,他干脆拜托秦老头,让秦老头帮忙留意,看有没有合适的媒茬。
秦老头听完他的想法,有些吃惊:“你不为延年打算一下吗?”
“延年是小子,晚几年娶亲也没什么,实在不行,还能给人当上门女婿。他除了说话不利索,没旁的毛病,我不担心他。小子怎么着都比小哥儿好混,我先将宁哥儿安置好再说。”
周立解释。
这话听得秦老头无言。
也不能说周夫子偏心周康宁,宁哥儿做的那些事儿,一般人家真不敢娶。
虽说五里沟这边的人不知宁哥儿的过往,可真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对方定然是要去郭家庄打探的,就如同他家打探李家姑娘。
宁哥儿的亲事的确比延年那小子困难,唉,但凡有其他选择,周夫子又何至于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去给人当上门女婿呢。
现在周夫子一心都扑到两个孩子身上,而两个孩子也大了,不需要有一个“继阿爹”来照顾他们,因此,他真不知该如何劝了。
午饭后,秦劲来寻他,他便把周立的原话告诉给秦劲。
秦劲听得也无言。
好家伙。
赵丰一心扑在叶妙身上。
周立一心扑在周延年周康宁身上。
两人对再婚一事都没有想法,从这个角度来说,又怎能不算绝配呢。
不过,这个念头他只是想想罢了。
说到底,两人都是一个人惯了,不需要也不愿意再同另一人绑一起,他们根本没有再婚这个需求。
唉,他和叶妙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回了家,进了卧房,将周立的话告诉给叶妙,叶妙眉心顿时拧在一起。
但他不肯放弃:“阿爹没有这个需求,是他没感受过男人的好。他从前遇到的都是渣子。”
“……可两个人都没有这个意愿,咱们也不能硬凑。”秦劲道。
一个是鳏夫。
一个是寡夫郎。
两人平日里很是避嫌,他若是强行创造机会,且不说被外人瞧见了会不会影响赵丰的名声,只说这两人又该如何相处?
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不好将事情搞得尴尬啊。
“我以后多给阿爹讲讲良人的好。长夜漫漫的,有个人陪着说话,总比一个人好。”叶妙双手握拳,一脸坚定。
“……你先等等。”秦劲忙在炕边坐下,抱住他肩膀让他冷静:“你觉得周哥和阿爹性子合得来吗?”
“如若合不来,那咱们就是瞎撮合,好心办坏事。”
“合得来吧……两人一个比一个节俭,阿爹做的饭,他吃得也不少,也都将自己孩子看得很重。”叶妙道。
他也算过来人了。
成了亲的两人,日常在花钱、饭食、自己最看重的东西上没有分歧,那就不至于有太大矛盾。
关键是,周立性子温和!
只这一点,就比世间很多男人强。
就算真的成亲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凶他阿爹。
反正他觉得周立和他阿爹挺合适的。
而且,此事的关键,应该在他阿爹身上。
主要是吧,周立好歹还在为宁哥儿、延年的亲事犯愁,若真的有人愿意助周立一臂之力,那周立应该不会太抗拒。
周立的人生目标尚未完成。
可他阿爹的完成了。
他阿爹就等着给他带孩子了。
愁。
他叹了一声,抱住了秦劲,怎么办?
秦劲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叮嘱他平日里多观察两人,而且,如他所说的,多给赵丰洗脑。
三十六岁的人,人生只走了一半。
他支持赵丰再婚。
赵丰和周立不知秦劲叶妙的打算,两人的日子没有任何变化,一个忙着下地,一个忙着分担家务,日子匆匆的,转眼地里的红薯和秋玉米都收了回来。
秋收结束,该交赋税了。
今年雪落得早,第一场小雪落下时,正是农人忙着交赋税的时候。
县城衙役人手不够,交赋税时,大多数村子都是由村人自己将粮食装车,然后送往县城。
大冷天的,顶风冒雪交赋税,不仅冻在农人身上,也冷在农人心里。
真不想交哇。
好在五里沟离县衙近,而且秦家有牛车,所以这活儿不算遭罪。
但是,小雪飘了两日,这种天气,出门摆摊吧,遭罪,而且大集上的人少。
不出门摆摊吧,又觉得亏,大集人再少,也少不过秋收之时,毕竟是在城门口。
秦劲最终决定出门摆摊。
能赚一点儿是一点儿,他家底太薄了。
他戴着雷锋帽,裹着叶妙给他新做的军大衣款式的棉衣,确认寒风吹不透,这才出门。
到了城门口,大集上的人果真不多。
等吴雷、牛掌柜、方老板将各自的货取走,周立、秦兵就回了家,留秦劲一人守着摊子。
秦劲倒也不冷,他卖力吆喝,只想早些卖完早些收摊。
刚送走一波食客,就见不远处来了个车队,这是交赋税的队伍,板车中夹杂着三个牛车,每辆车上都装满了粮食。
更远处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秦劲就望了过去。
只见两匹快马飞奔而来,起初有雪阻挡视线,瞧不太清,等离得近了,他这才看清楚,来人竟是谷栋和一个他不认识的衙役。
两个人越过运粮的车队,到了大集上,就放慢了速度。
等来到秦劲的摊子前,谷栋交代了一声,另一衙役就直接回城,谷栋却是跳下马来。
马背上有一个大麻袋,鼓鼓囊囊的,瞧不出里面是什么。
谷栋见秦劲打量大麻袋,就解释了一句:“这是收的丁钱。”
秦劲恍然。
丁税算是人头税,因为大晋的女子、小哥儿也能分得田地,所以大晋的丁税算是人头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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