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马齿苋却是周康宁的主食。
这么一个跟屠户似的小哥儿,竟连玉米都吃不上。
他心中闷闷的。
可能是反差太大了。
反差太大了!
郭厚见他不言,便没有多教育,只让他上床睡觉,明日还要去栽红薯。
这个活儿不重,可他之前没做过,应先养足精神。
而且,人家秦劲夫夫凌晨就得起床做点心了。
他读书再刻苦能刻苦到这个份上?
一番话,说得郭信恳心中更闷了。
翌日,他醒来时,天还黑着,院子里传来走动声和说话声。
待他起床,早饭已做好。
今个儿秦劲还是得去摆摊,他匆匆吃了早饭,就和周延年一道出门。
其他人不赶时间,吃饭就慢些。
饭后,叶妙留在家里做家务。
周立套上牛车,将红薯苗搬到牛车上。
今日老院不用板车,赵丰就将老院的板车推来,将这几日积攒下来的草木灰装到板车上。
俗话说,一株红薯一把灰,地下红薯一大堆,种红薯时撒一把草木灰,红薯的产量会更高。
周康宁手中推着小推车,小推车上放着水桶,红薯苗栽种之后立马就得浇水。
一辆小推车不够用,赵丰便让郭信恳和郭厚父子俩各推了一辆。
今年家中田地多,但秦劲还是只种一亩红薯。
种多了没用,他家不养猪,也不做凉粉,种一亩够自家人吃就成了。
他今年打算种一亩黄豆,余下的都种玉米。
家中养了羊,需要饲料。
按照赵丰的意思,养羊嘛,那肯定是喂草。
羊的胃口可比鸡大多了,家中五只小羊一只母羊,很快就能变成六只成年羊,全喂粮食的话,即便富如秦劲,那也顶不住。
赵丰的打算是等小羊稍大一些,就每日带出去放放,让羊自个儿吃草。
秦劲当然支持。
但喂粮食的话,羊长膘会快些,秦劲打算草料、粮食掺着喂。
豆粕、玉米是上好的饲料,而且,玉米面还能炸锅巴,平日家里的主食也是玉米饼子,因此玉米绝不能少。
一行人到了田地里,先将红薯苗从牛车上抱下来。
红薯垄已经起好了,先把红薯苗、草木灰均匀的散在垄上,散完之后,就可以开种了。
挖个一指多深的坑,将红薯苗斜着放进去,将土埋上,再撒把草木灰,最后浇水就成了。
起垄时已经将硬土打散,因此,挖坑时无需动用小铲子,直接用手就成。
这一亩地是长条形状,一共七垄,周立、赵丰各负责两垄。
周康宁、郭信恳、郭厚各负责一垄。
考虑到郭信恳没做过这活儿,周立就递给他一把小铲子,让他用小铲子挖坑。
郭信恳接过小铲子,小铲子灰扑扑的,上面沾着泥土。
但他已经无力计较这些了。
连秦家人使过的碗筷他都用了两顿了,一把铲子又算得了什么。
还有这田地,土可真多啊……
刚才只是抱着红薯苗散了一会儿,他鞋面就脏的不成样子了。
他恹恹扭头,见周康宁推上小推车去河边打水,他就低下头来,按照郭厚教的种了起来。
这活儿实在是简单,他种完几株,抬头一瞧,赵丰、周立已经将他甩开十几米远了。
他爹也在他前头,离他有五六米远。
他脸一红,忙加快了速度。
他有自知之明,人家一家子和和睦睦的,他一个外人突然插进来,还是一个大少爷,任谁都会不习惯。
可郭家他回不去,也无意回去。
他又怎敢惹秦家人厌烦。
若秦家人也烦了他,那他就真的没地可去了。
这么一想,他心中难受了起来,他咬紧牙,加快了速度。
等他将难受劲压下去,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下意识往后瞧去。
只见周康宁蹲在他旁边那一垄上,正埋头种红薯。
他白皙的脸皮顿时又红了。
周康宁先去河边打了六桶水,之后才开始种,结果竟又要赶上他了。
他顾不得乱七八糟的思绪,将铲子丢了,学着周康宁的模样,用双手去挖开松软的土壤。
用手的确比用铲子快,他铆足力气,顾不上腰酸,栽的飞快。
等他终于栽种完这一垄,扭头一看,周康宁也只剩下五株。
但好歹保住了男人的面子,他没有输给周康宁这个小哥儿。
他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腰很酸。
他看向牛车所在的那一头,赵丰、周立已经推上小推车,开始浇灌刚栽种下去的红薯苗。
他爹也准备推上余下那一辆小推车浇红薯苗。
他忙走了过去。
小推车轮子小,刚巧能走在垄与垄之间的洼地里。
他爹推着小推车,他手拿木瓢给红薯苗浇水,每株浇一瓢水即可。
这活儿轻松,他甚至还生出了几分田园乐趣。
但很快,两桶水用完,他爹拎上水桶去打水。
如此往返七八趟,这才将全部的红薯苗浇完。
他心中那一点点乐趣散得无影无踪。
哪有乐趣,一直弯着腰浇水,腰酸!
回到家,已是中午。
午饭做好了。
周康宁提前回来帮着叶妙做午饭,他们洗了手就可以进灶房吃饭。
今个儿的午饭是捞面条,菜卤是韭菜炒瘦肉丁、鸡蛋、豆腐丁,只这一样,没有凉拌菜没有炒菜。
擀得薄如蝉翼的面条已经被盛到粗陶碗中,菜卤在另一口锅里,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喜好自己往面条碗里加菜卤。
口味重的,那就多舀一些。
口味轻的,那就少放些,免得咸了。
秦家人吃面条时不爱往饭桌旁坐,秦家人喜欢坐在屋檐下,一手端碗,一手拿着筷子往嘴里扒,这样才过瘾。
郭信恳本想坐在桌旁,但见他爹也端着碗出去了,他不由也出了灶房。
秦劲就在灶房门口坐着,见状笑呵呵的招呼他们父子俩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郭信恳坐了下来,一抬眼,就瞥见周康宁坐在他自个儿房间门口,正端着比他脸都大的粗陶碗吃得正香。
灶房与周康宁的房间正对着,想瞧不见都难。
郭信恳原本没什么胃口。
腰酸,手也疼。
他掌心被小铲子磨出了三个水泡,火辣辣的疼。
但这会儿见坐在对面的周康宁大口大口吃得香,莫名的,他也饿得厉害。
其实捞面条的滋味很不错,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垂下眼,拿起筷子先搅了搅,随后挑起一大筷子面条送入口中。
面条很薄,已完全被菜卤的汤汁浸透,一口咬下去,面条本身的软香与菜卤的丰富滋味混在一起,令他不由连吃了两口。
好吃!
他下意识又抬眼,这时,周康宁已经将碗中的面条吃完,准备进灶房再盛一碗。
他见状,不由加快了速度。
干活比不过周康宁也就罢了,不能连吃饭都吃不过啊。
秦家人做饭舍得放肉,菜卤里面瘦肉丁占了一半,其次是鸡蛋,韭菜最少。
一大陶碗吃下去,他其实已经有些饱了。
但看周康宁端着碗从灶房出来,他便又去盛了小半碗。
下午还要下地,他得多吃些!
转瞬三天过去。
秦家这三日种了红薯种黄豆,种了黄豆种玉米。
这些活儿都不算累,郭信恳毕竟才十八岁,连着三日下来,他已经有些适应这种强度的劳作,也有些适应乡下的日子。
郭厚寻不着合适的机会教导他,便先回城。
这日早上,秦劲吃了早饭,正要出门摆摊,天上却突然落下小雨。
他不由暗骂一声。
昨晚睡时还满天星辰,结果凌晨起床时一颗星星都瞧不见,他知道天已阴,可张齐已将豆腐脑做了出来,他便和赵丰去将豆腐脑拎了回来。
担心真的下雨,今日的早饭便是豆腐脑。
他还给老院送去了一些。
这么多人吃,豆腐脑被消耗了不少,他最终只做了五十斤千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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