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闯入自己的休息舱, 把所有的东西胡乱塞进去行李, 又跑去敲朱利安的晶铃。从刚才他发了口信给他,到现在朱利安都没有回应,也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出事了?
布雷斯的晶铃按了一遍又一遍, 脑子里也不断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一想到那血流满地的肠子, 布雷斯忍不住干呕。
今天早上,布雷斯只不过是想在下飞船前在餐厅再吃点东西, 他从娱乐室出来后, 和他最近“趣味相投”的一位游戏发烧友一起走到餐厅,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们原本还以为今天的菜谱上有什么特殊的生食, 等进去后才发现, 那可比“生肉”要恐怖得多。
餐厅里摆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灯, 那些灯全都是暖黄色, 或者金色, 或者别的颜色,反正全部都是黄色系。
而地上……那些浓重的血腥味就是从此而来, 血淋淋的尸体, 涂满了整个地板的血液……他们甚至还看到了餐厅的厨师倒在最里面, 从他额头被敲破的大洞来看, 显然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是个血腥残酷的凶案现场。
布雷斯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但紧接着就忍不住反胃的感觉, 去边上吐得昏天暗地。
得亏他大早上去娱乐室的时候没吃点东西垫肚子,但满肚子酸水吐出来, 他的脑袋也嗡嗡的。
他的游戏发烧友软在他的身边, 比他还不如。
布雷斯吐完后, 软着手脚去联系了飞船的工作人员。
他很想爬出去,但可惜脚软啊!
即使他一直劝自己不要去看那东西,但是视线总会不自觉地望过去……一个,两个,三个……数完了,他抖着嗓子说,“十六个人。”
除去厨师外,这餐厅一共死了十六个人。
因为布雷斯数出十六个脑袋。
游戏发烧友的额角暴起青筋,忍耐得很痛苦,“别,别说了,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气味?
“血味算吗?”
布雷斯哭丧着脸说道,除了血味,不就是他们刚才吐出来的那种奇怪的……等下,的确是还有味道。
是一种暧/昧,腥甜,古怪的气息。
是不被提及,或许就不会觉察的味道。
但在注意到之后,仿佛从心口落下几根羽毛,那羽毛有意无意地搔来搔去,弄得人心里发痒,忍不住想要去寻找那个味道。
布雷斯虽然有点意动,但他本能地发现自己不对劲。
这里是案发现场啊!
他不可能,也不会突然想要冲进去才对。
游戏发烧友的动作比他更快,但布雷斯下意识抱住了他的小腿,使得他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上,摔得鼻青脸肿。
这下摔得可不轻,布雷斯刚想道歉,却发现游戏发烧友爬起来后看了他一眼。
他的额头磕得发红,鼻子狠狠砸出了血,嘴巴边上还肿了一小块,是真的摔得很严重。但他看着布雷斯的眼神却很奇怪,不是熟悉的揶揄,也不是摔倒的愤怒,是一种古怪的,冷漠的恶意。
是那种,陌生的,遥远的视线。
布雷斯愣愣地看着他,没敢再拦着他。
就见游戏发烧友头也不回地奔入餐厅,一边跑还一边爆发出某种尖锐的大笑。那笑声就仿佛有东西塞住了他的喉咙,在他一边大笑的时候,又一边挤出类似呜呜的啜泣……到底是兴奋的狂喜,还是狂躁的绝望……
布雷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滚倒在地上,双手胡乱在地上抓挠,一边把碎肉塞到自己的嘴巴里。
布雷斯想吐。
那种古怪,腥甜,仿佛是从柔媚立泵出来的浓浆……那甜蜜的味道缠绕着他,让他仿佛也产生如游戏发烧友一样的冲动。
布雷斯的肚子蠕动了几下,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餐厅,在餐厅外把最后一点东西都吐出来了。
好在这个时候,工作人员总算赶了过来,在看到餐厅的惨状和游戏发烧友癫狂的状态后,布雷斯很明显地感觉到有几个人也很想吐。
他冲着他们投去理解的目光,但实在无法在这里再待下去,在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工作人员后,布雷斯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不对劲,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布雷斯疯狂地按着晶铃,甚至拼命拍打着房门,声音沙哑地叫道:“朱利安,朱利安,朱利安——”
快点出来啊!
咔哒——
一直紧闭的房门,总算打开了。
休息舱内一片漆黑,唯独站在交界处的朱利安是唯一的白。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是赤/裸着脚,身上披着一件看起来比往常要大了一些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布雷斯看他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
潜意识在叫他移开视线,但是眼睛却忍不住一直盯着朱利安看。
他总觉得……
他总觉得,现在的朱利安,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
仿佛是一株刚刚舒展着枝叶,从黑暗中扎根而生的妖艳花朵,那浓重的黑暗涌动着蛊惑的气息,那皮肤仿佛透着淡淡的莹光,细腻,柔软……味道,那种味道……有些像是,在餐厅里闻到的……奇怪,又没有了?
布雷斯诡异地抽动着自己的鼻翼,没有发现他这一刻的动作,就宛如一只贪婪的怪兽。
“……布雷斯?”
朱利安似乎是有点冷,又好像有些热。
诡异的艳-红在朱利安的眼角抹开,冰蓝的眼睛仿佛带着淡淡的水汽 ,长而浓黑的睫毛轻/颤了两下,仿佛连影子也随之摇曳了起来。
仔细一看,才会发现朱利安的身子似乎一直都在细细密密地颤抖。
仿佛某种隐秘被窥伺了般,那罪孽,疯狂的颤动变得愈发鲜明,仿佛撕扯着朱利安的皮肉,要将那扎根在最深处的欲/望和黑暗彻底宣泄出来。
他抓着门板的手指反扣到痉挛,指尖都透着发力的粉白。
布雷斯的心狂跳,总感觉一种邪恶的疯狂要从自己的喉咙跳出来,他想,他想……他突地一巴掌甩上自己的脸,紧接着又是一巴掌。
他可能这辈子打架都没用力这么凶狠过,对自己动手却是毫不留情。
那啪/啪/啪的声响,似乎把朱利安也从某种遥远的虚空拽了回来。
他呜咽了一声,抓着门板的手更加用力,而后是某种克制不住地虚软,他整个人软倒在地上,不住地颤抖,喉咙里似乎有奇怪的呓语。
仿佛是驱赶,又像是拒绝,可是几乎在发烫的皮肤仿佛昭示着某种曾经发生过的结合。
羞惭的屈辱从朱利安的眉梢流泻出来,但那种糜/烂般的艳-红却仍然爬遍了他沉浸在黑暗中的皮肤,每一寸,每一寸。
“……布雷斯。”
差点把自己抽成猪头的布雷斯被朱利安的声音一叫,冷不丁贴到了对面墙角上,发出一声惨叫,“不行不行,我不是……”
“布雷斯!”
这下是更用力的呼唤。
布雷斯眯着眼,只敢睁开一丢丢,他实在是怕极了刚才从朱利安身上那种倾泻的、罪恶又疯狂的蛊惑。
只见朱利安彻底拉开了门,房间内也亮着灯。
而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刚才布雷斯在匆忙之下看到的宽大外套,除了仍旧湿/漉/漉的头发和略带潮红的脸,其他的仿佛都和刚才的不同。
布雷斯顶着一张被自己抽红了的脸都开始沉默,难道刚才是他自己看到了幻觉?
朱利安:“你发给我的口信,我看到了。出什么事情了?”
他的视线在布雷斯的身上逡巡,在留意到布雷斯衣服上的血迹时,他忍不住眨了眨眼。一滴泪在两人都毫无所觉的时候慢吞吞滑落下来,隐没在朱利安皙白潮红的侧脸。
布雷斯匆忙地把餐厅的事情告诉了他,着重解释了下刚才自己癫狂的状态也是受到了餐厅气味的影响——他严重怀疑那餐厅里布满了致幻物,不然他肯定不会差点产生冲动!
朱利安沉默了一会,返身回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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