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西尼斯兽看到曼斯塔虫族, 本能驱使着它转身就跑。
但速度再快, 都比不上蓄势待发的虫族,被它们一窝蜂追赶上, 直接就分尸了。
路易斯获救了。
他理应高兴,但他却又有一种奇怪的愤怒。
他怎么觉得自己被曼斯塔虫族当做是诱饵?
当他在飞船每日的夜间聚会上, 认真地指出了虫族或许把他们当做是诱饵这个观点时, 一个叫约翰的老学者毫不犹豫地赞同了他, 同时说道,“那我们能怎么办呢?”
路易斯沉默,继而叹息。
是啊,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能活着,已经是万幸。
这种悲观,却还不算彻底悲观的情绪,在飞船上蔓延的时候,朱迪却发现有不少人对虫族产生了极端的兴趣。
这种兴趣,让朱迪有些不安。
并且在下一次碰头的时候,告知了朱利安。
朱迪:“虽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和马库斯他们一样疯狂,但是朱利安,小心为上。你知道人会在无端的驱使下做出什么。”
而他们正是这种趣味的受害者。
朱利安正在吃烤肉。
人就是这样。
一样东西吃多了,就会开始怀念另外的口味。
当初他吃烤肉吃厌烦了,开始担心自己的肠胃问题时,他把得来的人类食物当做是美味。但将人类食物吃多了,又开始怀念烤肉的味道了。
朱利安吃着香喷喷的肉片,含含糊糊地说道:“这一片,他们进不来。”
实际上,并非是他们不能进来,而是他们不敢进来。
这整颗星球,都是曼斯塔虫族的狩猎场。
但朱利安所在的区域,永远是曼斯塔最多的地方。
尽管曼斯塔虫族暂时没有伤害人的倾向,可这不代表它们不吃人。
它们可是什么都吃。
在一处虫族过分密集,走一步就会碰到七八只虫族的地方,除非他们发了疯,不然肯定不敢潜入。
阿方索却摇了摇头,“这里曼斯塔的数量远比外面多,是危险。但同时,也意味着这里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飞船上的聪明人太多了,朱利安,不要掉以轻心。”
朱利安软绵绵地应了声,把喜喜果水吞下,“倒是你们,留在这里不要紧吗?”
虽然德克斯特是为了找医生,才误打误撞地将朱迪他们带了回来,这对朱利安而言是好事——曼斯塔对朱利安再好,也无法掩盖它们完全不同的思想和极端的碰撞——有朱利安熟悉的人类出现后,在王族们的眼中,妈妈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好闻。
朱迪散漫地笑起来,“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联邦到现在都没有放松戒备。我们在实验室也是被盯着,还不如在塔乌星待着散心。”
阿方索突然说道:“马库斯死了。”
朱利安微愣,看向他。
倒不是他不记恨马库斯,只是这个人在朱利安的记忆里,更为鲜明的,是他当初即将要离开玛丽妈妈时见到的画面。
贾森和马库斯都是背景,唯独玛丽妈妈的容貌最是清晰。
朱利安记挂的都是玛丽,可他同时也看到了马库斯脸上的恐惧。
啊啊,是啊,即便是当初在实验室冷酷地剖开他的身体的马库斯,其实也会有这种害怕畏惧的神情。
而他在实验室里对待朱利安的残酷,又有几分是在报复当年被给予的压迫和恐惧呢?
朱迪:“……他是在处决前一天死的。”
其实不希望他死的人很多。
如果贾森没有跑到红宝石号,同样也会有人试图保下他们。
他们的脑子实在太好用。
总有些人,不舍得他们死。
不过联邦上层和军方这一回意见非常统一。
联邦已经有几年没死刑了,这消息传出来时,新闻都报道了好几次。
但。
马库斯在那之前,就死了。
“是自/杀。”阿方索表情奇怪地说道,“他在牢房挖出了自己的眼睛,用掰断的眼镜腿儿割开了自己的肚子,把肠子扯出来吊死了自己。”
抱着喜喜果水在喝的朱利安咳嗽了好几下,险些被呛死。
他剧烈地咳嗽着,两颊都微微泛着红。
蓝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水光,不知他是在笑还是在哭,总之他停下时,朱迪听到他轻快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人的肠子还能吊死自己?”
阿方索没亲眼看到那个画面。
但他看到过后来的验尸报告。
通过监控,还有对尸体的解剖,都清楚地表示出这一切的行为都是马库斯自己做的,他不仅是撕开了自己的肚子这么简单,据说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糜烂,组织肉块都变成了软趴趴的碎末——就好像他的皮肉被无数次摔打过,才能烂成那种德性。
负责检查的成员在那之后小半个月都会做噩梦,足以看得出来场景之恶心。
而最终的结果的确是缢死。
朱利安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他们师生两人的死亡,倒是有些相似。”
朱迪想问,想想又算了。
她不想今晚什么都吃不下。
就在这时。
就在他们聊得非常畅快的时候。
地面,震动了起来。
轰隆隆,好似整个大地都要碎开的声音,让阿方索第一个跳起来。
他直接冲到了朱迪的身前一把抱住她按倒,自己则是警惕地盯着四周,戒备着一切有可能发生的灾祸。
难道是地震?
朱利安幽幽地看着他们两个,蓝眼睛里满是默然。
呵,他就知道。
这两个人肯定不太对劲。
他又丢了一片肉块,慢吞吞地咀嚼,“埃德加多和我说,它们只是在打架。”
在刚刚振动的那一瞬间,埃德加多的意识就从联结传递过来。
不然朱利安也不能不动如山,这么安稳。
“打架?”
被阿方索抱在怀里的朱迪露出古怪的表情,“这种几乎撕开地面的打架?”她毛毛躁躁的头发蹭着阿方索的下巴,弄得他有点痒痒。
他扶着朱迪坐起来,心有余悸地补充,“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打架,更是地震。”
朱利安舔了舔指尖沾到的碎屑,“上次我去找你们之前,埃德加多和我说过虫族的一个习俗。或者说,本能的驱动。”
曼斯塔虫族是有王虫的。
不拘泥一个,或者无数个,只要虫母喜欢。
但朱利安肯定是不能接受这么淫/乱的事情,他连埃德加多都不太能接受,更别说是其他。
可接受不接受是一回事,本能的驱动,又是另外一回事。
正如朱利安千百个不愿意,但在他的身体散发出繁育季的信息素,驱使着曼斯塔虫族侵-占他的时候,哪怕他的意志叫嚣着不可能,但本能,这该死的本能,会竭尽全力迫使着朱利安不得不屈服。
就像是在不知道的时候,那倒霉的气息已经不知蛊惑了虫族多久。
那么,这也迎来了一个问题。
埃德加多曾经告知朱利安,他的繁育季被暂时终止了。
因为它闻不到朱利安身上属于繁育季的气息。
但,虫母在繁育季开始的时候,其实是不会因为孕育而终止的,生殖腔内的子嗣不过是诞生的开始。也即是说,交/配,和生育,这两个行为,在虫母的繁育季内,是可以,也必须同时进行的动作。
不管是曼斯塔的感应,还是人类的仪器检测出来的结果,朱利安的腔道都需要进行扩张,才能够在将来顺利地诞下那几颗该死的卵,那么,在虫族看来,这就意味着被终止的繁育季再度被开启。
朱迪:“……这么复杂。”
朱利安:“……确实很复杂。”
这就导致一个严肃的问题。
人类虫母非常娇弱,他脆弱到了连承受多只王族都不愿意接受,而他的权威虽在,却也无法、不愿意融入那幽深、堕/落的意识里,化身为肿胀的存在,孕育一切万千子嗣……那就只能凭借着曼斯塔的本能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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