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是曼斯塔语言里至高无上的神明,同样也,代表着孕育和新生。”
朱迪深吸一口气,“你和伪虫族的关系,让马库斯很感兴趣。但你的基因研究,却实实在在是个人类。这让他萌发了要亲自创造出一只虫母的想法……”
她像是彻底无法接受,理智都要崩溃般。
“他知道代号A没死,他知道你藏着代号A,他想让你把那个怪物再一次孵出来,然后结合。”她的声音到了最后,居然又变得坚定了起来,“他在试图闯过禁区,朱利安,那些改变,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亵渎!”
朱利安的呼吸变得微弱了起来,他抚摸着小腹坚硬的圆块的动作慢了,仿佛意识也有点飘远。
奇怪。
朱迪说话的声音那么近,但在朱利安听起来,却逐渐飘远了。似乎在她和阿方索开口后,朱利安的耳朵就好像隔着一层水面,朦朦胧胧地听着他们的说话声。
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耳边有粘稠的、混杂着粘液般汩汩的水声。
虫母。孩子。生育。
……繁衍。
咕咚——
某种冰冷的、奇怪的感觉爬上了朱利安的背脊。
好像是黏糊糊的、恐怖至极的视线,又像是无形的空气触碰,慢慢地、慢慢地从脚腕往上爬。淫/邪,古怪,寒冷的黏糊感,拖曳着某种湿润的液体,一点点擦过细腻的皮肤……像是虫子一样扭动,然后,钻进了肚子里。
朱利安肚子蓦地疼得一抽,无措地想要捂住那里,却发现掌心下的硬块开始疯狂地颤动起来。
咔哒——
这一次,破裂的声音清楚地落入朱利安的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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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有什么东西诞生了。
王族们窃窃私语,在它们的思维网里。
在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它们是不会吝啬于思维网的勾连。它们的作战也不是一只虫在负责,而是这些王族们协同负责。
这是它们的天性。这是种族的优势。
即使是埃德加多,它们的思维网依旧是够畅通无阻的。
只是它基本上不会在里面交流。
包括这一次,它们在彼此的思维牵连里窃窃私语,可埃德加多所代表的那一片黑沉的暗影,却连一点反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冰冷。
但这不过是个小插曲。
它们能感觉到同伴的诞生,但同伴并不能回应它们,就说明这同样是一只残缺不全的王族。这样的曼斯塔王族,活下来也不过是第二个埃德加多。
而,埃德加多的经验是无法复制的。
现在最重要,最让它们疯狂的,是那一道呼唤。
驱使着它们,令它们追逐,竭尽一切也要出现在雅斯顿主星的原因——它们的王,就在雅斯顿主星。
人类所不能觉察到的信息素充斥着它们的气味捕捉器,几乎将它们煽动得发疯。
哪怕这是人族的陷阱,这群冰冷的疯子也是不会在乎的。
…
研究所,实验室。
朱利安手忙脚乱想要抓住那只在他身上乱爬的小东西,但是无论是朱迪还是阿方索,他们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朱迪,她近乎目瞪口呆地看着朱利安的动作,怎么都无法将现在这么机灵的朱利安和刚才他抚弄着肚子的模样结合在一起。
几星秒前的朱利安透着某种异样的圣洁……眼睛如同蓝色的湖泊揉碎了星光,用美丽来形容都过分无力苍白的脸上带着恍惚的神色,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细碎的呢喃:“……孩子。”
那一刻,朱迪几乎寒毛耸立,仿佛她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非人的化身、亦或是神明亲手打造的雕像。
不然怎么可能完美得如此,又令人畏惧得如此?
朱迪深吸一口气,她不想这么说,但,她不是不能理解马库斯对朱利安的狂热。某种程度上,所长的态度和看法是正确的。
即便朱利安的多次检查,都明确他的人类身份。可在朱利安身上,肯定还有什么,是他们还没发现、还不知道的存在。
……不然,谁能解释他和这些异端的亲密?
如何解释这些小怪物对他的过分依赖?
朱利安总算在他的脖子上抓住那只乱动的幼崽,用三根手指把它捏了起来,然后放到眼前观察。
这只新生的幼崽和之前的代号A差别不是很大。
它的颜色和它的蛋壳几乎一致,同样是晶莹的白色,小得过分,几乎只有半根手指粗细。脑袋和之前一样是软软的三角,在两边有两对金色的复眼。前足柔柔弱弱地踩在朱利安的手指上,仿佛是害怕刺伤他,几丁质的硬物往里面收缩着、锯齿般敛起。它的背脊和胸腹都覆盖着硬壳,只有微微的缝隙,仿佛藏着器官。
它看起来和之前相比,只有眼睛颜色和身体的细节发生了变化。
朱利安:“代号A?”他下意识叫了一声。
这是个不够隐蔽的秘密。
幼崽蠕动了一下。是真·蠕动,整只虫虫抖了一下,可怜兮兮地挂在朱利安的手指间,“咕……”它小小声,委屈地、轻柔地呜呜了一声,像是只可怜虫。
这让朱利安不期然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代号A时,它的惨状。
朱利安抿紧嘴,将略显粗鲁的姿势换了一下。
他用掌心承载着这只幼崽。
“不可思议。”这是阿方索的声音,“之前代号A残留下来的组织部分,已经几乎没有活性。但它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培养舱,又重新变成虫卵的?难道曼斯塔虫族其实拥有着重生的能力?这是属于曼斯塔虫族全体,还是只属于曼斯塔王族?”
朱迪不得不切断了阿方索的频道,不然接下来还得听着他的科学怪人状态喋喋不休地说下去。迎着朱利安的视线,朱迪无奈苦笑了一声,“别理他,阿方索一旦遇到谜题,这种状态很正常。”应该说,做研究员的,遇到这种难解的谜题,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狂热。马库斯是这样,阿方索是这样,朱迪其实也不例外。
朱利安笑了笑,温和地说道:“你该走了。我不知道你是利用什么办法出现在培养舱内,但这里也是实验室的一部分。就算你和阿方索有办法瞒过监视,但已经拖得太久。不要为了我连累到你们两个,好吗?”
他的掌心护着那只初生的幼虫,和朱迪说话的语气又过分温和。
朱迪眨了眨眼,将水汽给眨去,轻声说道:“就,只是答应我。如果哪一天安全了,给我个信号。”
有意外,或者没有意外,这都是他们短时间内最后一次见面。
朱利安蓝眼睛里带着浓郁的笑意,仿佛湛蓝的湖泊泛起了涟漪,“当然,你是我的朋友。”他的语气温和宽厚,好像回到了他们还在保育园的时候。
朱迪在朱利安的目视下离开了。
伴随着那无数窸窣的虫鸣,她在一双双冰冷残酷的眼睛注视下退了出去,直到冰冷的舱门在她的眼前合上,直到她站在那一堵空气墙外,她才发现冷汗已经把她的衣服全部都打湿了。而她整个人正在无意识地哆嗦,压根没办法把沉重的防护服拆解下来。她的手软得要命,正在摸索着按钮,整套防护服就突然自动脱落下来,还站在里面的朱迪脚一软,摔倒在赶来的阿方索怀里。
是他从外部解开了防护服。
阿方索一手抱着朱迪,在防护服上按了几下,它自动缩小成提包的大小,然后被阿方索拎了起来。
“我说了我可以去。”
阿方索平静地说道。在褪去了那点狂热后,他又变作那个温和内敛的男人。
朱迪无力地软在他的怀里,疲倦地叹了口气,“不行。朱利安不会相信你,实际上,他也不会完全相信我。但我去,是最好的。”
“为什么这么想救他?”阿方索歪了歪头,带着朱迪和防护服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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