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从那种混乱朦胧的意识里挣脱出来,“……我……”
他刚想说话,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他这是怎么了?
又一阵翻滚,朱利安趴在边上吐了出来,却只呕出了些水。
身体细细密密地冒着汗,好似有什么东西要试图往下滑。
他竭力翻了个身,感觉到腿上水淋淋的湿腻。
他好像……要产卵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朱利安耳边的哭声更吵闹了。
吵得他心烦意乱,细长的手指用力攥紧平台上的毯子,沙哑地说道:“都给我闭嘴。”
他的声音很轻。
轻得就像是呢喃,却乍然在所有的虫族耳边炸/开。
虫子的意念可怜唧唧地传过来。
原本还有些暴躁的朱利安呆若木鸡,他好似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看向平台边上的埃德加多:“……旁观?”
他刚刚有点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回事,正要尴尬地并上双/腿,就被联结里虫族的横冲直撞吓唬得停下动作,只愣愣地看着埃德加多。
埃德加多懒得搭理同族不满的嘶鸣,轻巧地跃上平台,将浑身僵硬的人类虫母抱在怀里,“没事,没事的妈妈,”它轻轻呢喃,亲吻着朱利安的耳边,似乎是在安慰他,“不让,不让它们看,只有埃德加多,只会有埃德加多。”
以埃德加多的妒忌心,又怎么可能让它们进来?
就算妈妈允许,它也绝对会一只一只咬死它们。
朱利安颤抖苍白的唇刚想说什么,却已经仰着头哼出哭腔,“唔呜……”虫卵开始焦躁不安,试图从母体冲-撞出来。
它们在渴-求着诞生,渴-求着降临。
那意味着,一场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
第92章
“我闻到了, 虫母的味道。”
麦克阿瑟的动作停下,它扭头看向身后, 看向无尽的星空, 好似在这一瞬间,它穿透了无数万物,窥探到了那颗隐蔽, 却又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星球。
窥探到了此时此刻, 在星球上发生的事情。
它瞬间弓起腰身,露出狰狞的獠牙。
它们的敌人下意识疯狂开炮, 母舰上, 齐射的炮弹砸落在战场上,可虫族们都好似失去了方向, 全然望着它们身后的战场。
“走。”
麦克阿瑟喃喃, 振鸣声越来越强烈。
新生。
是新的生命降临的气息。
新的虫母。
它原以为那不过是个谎言, 却直到此时此刻 , 现实狠狠抽了它一个巴掌。
这头狰狞的虫族露出凶残的外表, 迎着咆哮的母舰飞上了外太空。
在它的身后,无数密密麻麻的附属虫族伴随着它起飞, 无视了敌人的怒吼直接脱离了战场。
这对战争来说, 或许是好事。
因为战事被突然中止了。
但对于战场上另外一边人来说, 却是一件非常无厘头的事情。
这打了一半, 虫族突然脱离了战场是怎么回事?
它们甚至不在乎自己已经抢夺到了的地方——尽管那些地方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为它们的食物来源——这种转身就跑的行为,让人类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对和联邦联手不太在意的帝国立刻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他们记得, 最开始的传闻,就是从星空的另一处传递过来的。
联邦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这其中存在什么问题, 那只能说明, 曼斯塔虫族的内部, 发生了外界人所不知的内情。
而这种变化自上而下,牵连着它们任何一只虫族。
这种事情,在此时此刻,在这无尽的星海里几乎是复制黏贴般地发生。
那些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相信,或是没有接收到信号的曼斯塔虫族们,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接收到了来自意识联结的另一侧的呼唤。
那种呼唤是无意识的,是虫母在遭受到痛苦时会召唤子嗣的本能。
妈妈在痛苦。
妈妈感到非常地痛苦。
他在孕育子嗣。
虫母在进行生育。
他在痛苦中呼唤虫族,而联结另一端的虫族近乎暴动起来。
成千上万的曼斯塔虫族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片星空,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蠢动飞行。
——不少有心人趁着这个时间悄悄地跟了上去。
…
塔乌星。
飞船上的人类惊恐地看着如潮水般的虫族从高大乔木里奔跑而出,它们当真如同黑潮,爬遍了任何一处肉眼能及的地方,不管是任何生物在遭遇到它们都会被瞬间撕开,血淋淋的气息铺满了整个地带,瞬间而至宇宙飞船面前。
“啊啊啊啊……”
有乘客忍不住发出了惨叫,一头栽倒在地上。
其他人虽然不算失控,但一个个也都脸色惨白,恨不得直接厥过去。他们宁愿自己昏迷过去,也不愿意清醒着遭受这场屠戮……咦?
就在这时,他们发现,曼斯塔虫族经过了他们的飞船,却没有任何一只虫族掉队来袭击他们,甚至有不少虫族是直接从他们的顶上飞行而过,令残废的系统不停地发出“警告,不明飞行物”“警告,不明飞行物”这样的哔哔声。
路易斯船长紧绷的脸色稍微放松,锐利的眼神看向发生暴动的密林。
血色,厮杀,惨叫。
那是发生在飞船之外的事情。
好似整一艘飞船都在这个时候被隔开,成为唯一的方舟。
缇娜学者忍不住轻声问,“船长,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虫族骤然的暴动,惊起了幸存者心中的不安。
他们仿佛才想起来,他们能在这颗星球上的幸存,并非偶然。
而是有一种他们所不知道的力量在庇护着他们。
“船长,我们是不是要出去看看?”
“德沃德,你想死,可我还不想死呢!”
“别听德沃德胡说,船长,可别再发生史密斯那样的事情了。”
提到史密斯,大家都沉默了。
之前史密斯那几个人在密林出事时,事后不是没人提议去救人,那会见船长也有点意动,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那会他们就知道,史密斯他们铁定凶多吉少了。
路易斯冷静地说道:“之前史密斯他们带走了六架机甲,现在飞船上的机甲只剩下八架。如果要出去查探,就意味着要把我们的底牌翻出来。而你们觉得,现在是搏一搏的时候吗?”
当然不是。
搏一搏也要看什么时候。
外头的虫族铺天盖地,这时候出去不是搏一搏,是找死。
就算是再冲动的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胡来。
“但虫族为什么会突然暴动?”约翰教授若有所思地看向朱迪和阿方索他们,“说不得,曼斯塔虫族也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
“不就是一群疯狂的该死的动物?”
朱迪听着那些议论,半心半意地抓着阿方索的手把玩。
她的手心湿/漉/漉的汗。
像极了她此时此刻的担忧绵绵密密,没有断绝。
…
咿呀,那种剧烈的疼痛和快乐,让朱利安的身体抽/搐的次数越来越多,有什么东西在破开他的肚子,挖出他的心脏,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扯出来的煎熬,让他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眼神也越来越颤抖。
他的眼底,好几种复杂的感情在交错。
埃德加多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幻成了诡异的触须,被朱利安狠狠地抓在手心,几乎掐烂了每一根触须的尖尖。
痛苦,难受,可怕的蠕动,诡异的触感都迫使着朱利安的精神崩溃。
再是如何说服自己,当真的要面临着生下异物时,那种可怕的诡异感会逼疯每一个正常的人。
他昂起头,皙白的脖子透着粉。
朱利安闷哼了几声,发出软绵的痛呼。
他的情绪在联结里不断辐射出去,那种焦躁和难受,让曼斯塔虫族更加暴躁,它们的动作越来越粗暴,猩红的复眼亮出尖锐的杀意,任何阻拦在它们眼前的生物都会被它们撕开身体,黝黑的獠刀仿佛是死神降临,成批成批的尸体倒在它们的路上,又被残暴地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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