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顿记得他曾经还和朱利安约定要去玛莎矿星旅游,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好房东是生是死。
尽管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还是希望朱利安能活下来。
…
“哈湫,哈湫——”
玛莎矿星上,朱利安把所有的衣服都盖在自己身上,都感觉抵御不了寒冷。雨势越来越大,于是整个玛莎矿星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得亏他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可以自动保暖,这才免去了朱利安在第一天就冻死的倒霉事。
代号A急得团团转,爬去了洞穴的深处,把之前藏起来的毛绒绒都翻了出来,一次次运到朱利安的身边,用无数的毛毛将他包围起来。
朱利安接连打喷嚏,一边打一边笑。
他最后取出一件不常用的衣服,把那些毛绒绒都包住,然后堆在了一起当做抱枕,然后又想办法生了火——得亏之前有所预料,朱利安趁着还没有下雨的时候,尽可能地找了一些可以当做燃料的枯枝——玛莎矿星上不是完全没有植株,只是特别少。
那种干硬的树木不知叫什么名字,带着扭曲挣扎的形态生长在这颗星球上,有时候朱利安猝不及防一见,都吓了一跳。
这种树木通体都是黑色,非常、非常坚硬,朱利安几乎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砍下来一截树枝,最后还是靠着大黄的前足夹断不少树枝,然后全部都搬运回来。
这些干硬的树枝比朱利安见过的都要枯瘦,但燃烧起来挺持久。
在试过洞穴的通风性后,他就连忙点了火堆。
逐渐燃烧起来的温度叫朱利安的身体都温暖了过来,他抱着抱枕蹲坐在火堆边上,然后含含糊糊地让代号A去把那些虫族都叫进来。
这个挖掘出来的石洞面积之大,就算把外面几十只虫族都塞下来都还有剩余。
要知道,它们每一只都少说有三四米高。
代号A倦倦地说道:“朱利安,它们都不怕冷。”
这种温度算什么呢?
虫族在真空都可以存活,就更别说是这种温度了。
朱利安搓了搓手,“我怎么觉得你不太高兴?”他的衣服虽然暖和,但那只是一件小背心,四肢还是冷的。直到火堆升起来后,朱利安已经冻僵的手指才逐渐恢复了灵活。
代号A:“朱利安冷,我冷,没用。”
它说得很短促,朱利安费劲理解了好一会,才明白代号A的意思。
它是在说,因为虫族的身体冷,所以朱利安感觉到寒意的时候,它没有办法能帮着朱利安温暖身体。
朱利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冷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样挺好的。
不然一只能够调节体温的代号A趴在他身上的画面实在是太过“美好”,无法接受。
代号A趴在石台的边缘注视着朱利安。
朱利安并不在石台上休息,所以升起火堆的位置就在石台的边下。
因为朱利安不许代号A靠近它,所以它只能趴在石台边上,隔着火堆看着朱利安。
朱利安感觉到了代号A的视线,但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看就看吧,难道还能看少了一块肉吗?
他正愁着吃饭的问题呢。
雨季比朱利安想象的要漫长,想来也是,如果不是漫长,又怎么会叫雨季呢?
只有偶尔的时候,雨势会暂停那么一会,朱利安会趁着这个时间出去捕猎,但这么危险的季节,猎物只会藏得比之前还要隐蔽。
多数时候,他能捉到的东西不多。
虫族的收获总是比他多的,毕竟它们不管是本能还是种族优势都比朱利安要强上太多。但是自从朱利安能够自己捕猎后,他就不再接受虫族的投喂。
这叫大粉那些低阶虫族有点焦躁。
那种焦躁是非常难以觉察的,落在这些冰冷的、没有理智的低阶虫族身上更是非常奇怪的、多余的情感。代号A感觉到这种陌生的情绪在低阶虫族的思维联结里蔓延,但它并没有阻止,它只是默默地观察着。
不知不觉,代号A已经远离了从前的愚钝。
有时候,它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陌生,但更多的时候,它在如饥似渴地蜕变着。
人,代号A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但很可惜的是,不管代号A如何努力,它总是缺少了临门一脚。似乎有什么缺失的东西,叫代号A始终不够完整,无法转变成人。
——代号A同样在焦躁。
那种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情绪在这群虫族的联结里蔓延,是一种无声的寂静。
朱利安不知道。
毕他现在满心满眼只在计算着他剩下的肉还能坚持几天。雨季里,偶尔停歇的雨更像是一种恩赐,更多时候是只能听着那狂暴的雨声沉默。
如果只凭借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的雨,朱利安总会面临着饿死的可能。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在火焰跳动下,有点苍白的手指染着淡淡的红。
……玛莎矿星人的营地。
朱利安蓦然想起那个营地。
这种营地是长时间作业,就算遇到雨季会把精密的仪器都带走,但是那些难以挪动的营房就不一定会拆卸。
如果营地还在的话,那就有可能会留下来之前储蓄的食物。
朱利安认真把这个可能性盘了盘,还是有点操作性,再计较了一下这其中的道德问题,愉悦地发现他项链里还是有点钱的。
“朱利安?”
可能是他发呆的时间有点久,代号A有点着急地“咕”了一下,朱利安慢了一拍看向它,却见代号A快速地扑了过来,一下子撞到在朱利安的肩膀上,把他整个人撞得往后倒下去,脑袋磕在坚硬的石板上不说,疼得他嗷了起来。
朱利安捂着脑袋,代号A立刻从他的身上跳下来,吚吚呜呜地说道,“朱利安,火,危险,火,脚。”
朱利安这才发现,感觉火都快烧到他的鞋子了。
他爬了起来,代号A怯怯地蹲在他的身边,小小声说,“对不起妈妈 ,A不是故意靠近的。”它一边这么说,一边往后倒退,一下子踩入火堆里。
朱利安脸色微变,“A,你后面!”
代号A却不肯动。
它是自己走进去的,“没听妈妈的话,惩罚,惩罚。”火苗舔舐着代号A的足,一下子就顺着燃烧起来。虽然这普通的火苗不可能真的把虫族烧成重伤,但亲眼见着火焰从代号A的身体腾空燃起,朱利安压不住声音的尖锐,“出来,我让你立刻就滚出来。”
那可真是令行禁止。
代号A恹恹地爬了出来,它的翅膀也烧到了点,泛着焦灰,至于几丁质硬壳和触须都呈现着不同的烧伤痕迹,说不严重,却遍体都是,直让朱利安一口气没喘好,拼命开始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他捂着嘴咳,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代号A,“你,咳咳是故意叫我犯恶心的?我让你这么惩罚自己了吗?”
代号A难过地咕唧,整只虫都软趴趴的。
直到朱利安缓过气后,看着半死不活的代号A实在头疼,停了停,到底还是走到它的身边坐下来。
“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听妈妈的话。”
“那我之前让你不要吸我的血出去,你那会怎么就不听话?”
“那会,没听,回去,听了。”代号A羞愧地咕咕,整只虫趴得更低。
朱利安:“……”
也就是说,回去这虫也惩罚自己了?
朱利安有点牙疼,如果不能立刻停下那有什么用,这只破虫……但最起码,也比研究所完全听不懂人话的时候要好上不少。
他心酸地想,人总是要和过去对比的。
他无法说出叫代号A不要惩罚自己的话,毕竟那是对自己安全的保证。
但朱利安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代号A这么弄自己,一时间有点头疼。
代号A似乎看得出来朱利安的担心,“会好,好很快。”它像是骄傲一般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伤口,那的确是在快速愈合。
朱利安沉默,叹了口气。
“我让你不要靠近我,是因为你靠近我,我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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