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碎嘴子?我不是男人吗?小师叔不是男人吗?”
统子唉唉喊疼,但根本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
【小白和其他臭男人才不一样呢。至于小师叔——】
小猪低头扒拉起了粉白的猪爪子,一阵怅然。
【算起来,人家也有十来年没见过小师叔了呢。】
“为什么?”牧白问,“你别告诉我,你因为我回家了,就惆怅到闭关修炼,不问世事了,你这么说,我也不会信的。”
【我当然不会那样,但小师叔傻啊。奚华死后没多久,小师叔就伤心欲绝地闭关了。】
牧白听见此话,忍不住感慨,情这一字太伤人,想不到小师叔居然也是个纯爱战神。
他恍惚间,又想起了柳澄。
但也没多问,哪知统子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居然告诉牧白,自从牧白死后,柳澄就回了仙盟,再也没踏出仙盟半步。
牧白十分错愕地问:“他也闭关了?”
【比闭关惨多了。】
牧白心里突然一个咯噔,理智告诉他,就此打住,不要多问,刨根究底对谁都没有好处。
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罢,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口。
即便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注定无法改变。否则时空秩序一旦崩塌,不知道多少无辜生灵要深受其害。
可牧白还是很想知道。
统子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原来,牧白死时,柳澄伤心欲绝,发了疯一样地扑过去,要抢走牧白的尸体,和小燕,奚华,林宓,甚至是苍玄风,林沧浪争抢。
差点当场把牧白破碎的尸体,直接分成了几块,幸好奉微及时出手制止,才保全了牧白的全尸。
可自那以后,柳澄的精神状态就不正常了,回到仙盟更是几度替牧白招魂。
昼夜不息,日夜颠倒。
可想而知,即便如此,还是全然无用,柳澄便误以为,牧白死后,会前往鬼域。
就在一个很普通的午后,坐在招魂阵里,用牧白的蝴|蝶|刀,捅进了自己的心脏,试图再度前往鬼域,与牧白当一对鬼夫妻。
话到此处,牧白愣了愣,很诧异地问:“我的蝴|蝶|刀,为什么会在柳澄手里?”
【是师伯给他的,当时大家都疯了,死活要抢走你的尸骨,师伯就想着,把你生前的遗物分一分,好把他们都打发走。】
“……”
【柳澄分走了蝴|蝶|刀,林宓拿了你的命剑,小燕拿走了铃铛,江玉书从你的脚踝上,把金镯子扒下来了,林沧浪想要你身上的衣服……】
牧白恼道:“要我衣服?我给他一巴掌!变态啊!”
【师伯当时可能也是你这个想法,就拒绝了。】
感谢师伯,要不然牧白死都死了,还死得衣衫不整,实在太不光彩了。
【但林沧浪还是趁乱拿走了你的一缕头发。】
牧白:“……”
【苍玄风要流珠,可是流珠早就被奚华捏成了齑粉。】
牧白忍不住道:“我明明临死前,送了一双眼睛给他,他还不满意?”
还要什么自行车!
【师伯也是这么怼他的。】
顿了顿,牧白面色通红地问:“那个铃铛……小燕知不知道,我以前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啊?】
统子满脸迷茫。
牧白也就不好意思再问了,心道,小燕可是花中老手,没理由会不懂,只要一想到,小燕日后会拿着那个铃铛,在手里把玩,牧白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活埋了。
“师伯怎么能……怎么能这样?”牧白难堪至极,咬牙切齿道,“怎么可以把我的遗物分给他们?师尊……师尊竟也愿意?”
【他不愿意啊,就因为不愿意,还被师伯狠狠打了呢。】
统子嘟着嘴,还学奚华吐血的样子,但他的表情和动作,都相当滑稽,让人看了很想笑。
可牧白笑着笑着,眼眶就红透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奚华是多么善妒,占有欲又是多么强烈,能从奚华的手里,夺走牧白的遗物,还不止一件。
那只能说明奚华当时伤得非常重,已经重到连牧白的遗物,都保不住的地步了。
让奚华眼睁睁地看着牧白的东西被抢走,可能比当众凌|辱奚华,还要难忍千万倍。
牧白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当时奚华是多么痛苦,一边死死护着他破碎的尸体,一边拼命守护那些东西,还因此受到师伯的狠打,口吐鲜血不止……
他难过得要命,在识海里,心神紧紧抱住师尊,来回用脸蹭蹭。
师尊也同样热烈地回应他,咬着他的耳垂,呢喃细语,诉说衷肠。
喜欢小白。
爱小白。
离不开小白,心里满满都是小白。
求小白可怜可怜师尊,原谅师尊,好好爱师尊。
话到最后,又抱着牧白,啃咬他的嘴唇,楚楚可怜地哀求着牧白神修。
还一个劲儿地抓着牧白的手,往自己的断臂上抚摸,哽咽着喊疼,求小白摸一摸,最好再吹一吹,这样就不疼了。
牧白是既怜惜,又好笑,他吹的是仙气吗?那么灵,吹一吹就不疼了?
统子从旁凉嗖嗖地泼了盆冷水。
【小白,你的脸又开始红了——能不能不要二话不说就神修!】
【年轻人注意一点场合!】
牧白赶紧收敛心神,一边安抚师尊,一边道:“瞎说!我才没神修!我是热,太热了!”
统子满脸狐疑,但还是继续说道。
【不过,柳澄没死成,被仙盟的弟子发现了,赶紧带他下去疗伤。他的祖父是真的很爱他,不惜一切代价,硬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牧白感慨:“没死就好……我是真的没有本事再去捞他了。”
【不过,柳澄挺能作妖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又一次自杀了,反正前前后后自杀了七、八回吧,弄得身上都是疤。】
“……”
【他祖父是拼了老命地救他,他就是不想活,一门心思要为你殉葬,犟种一个,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牧白面露难色地道:“你确定是为了我?而不是原来的那个牧白?”
【就是为了你啊,他每次都是用蝴|蝶|刀自杀的。】
“既然拿到刀就自杀,那为什么不把那把刀藏起来?”
【不能藏,一眼看不到,他就发大疯!把他祖父气得跟风中残烛似的。】
“消除记忆也不行?”
【你能想到的办法,他祖父都用过,不行!每次封上记忆后,又会被强行冲破,比之前还疯……后来,他就真疯了,他祖父怕他出事,就把他关了起来。】
统子说到这里,还连连摇头,似乎也在叹惋,好好一个天之骄子,生来就是仙盟的继承人。
又年轻貌美,最终却落得个疯魔的下场。
【还不如死了。】统子又在感慨。
认为与其活着疯疯癫癫,让亲人跟着痛苦,还不如一死了之。
牧白听到这里,更加难受了。
他是真的万万没想到,柳澄居然会疯掉。
【或许,他也不全是因为你的缘故。】
统子认为,柳澄可能多少还是出于一种愧疚,既爱原来的牧白,也爱现在的牧白。
过去的记忆和现实记忆像是罪孽深重的大网,相互交织,浸透,柳澄早已分不清楚什么是幻象,什么是现实。
当玫瑰和月季,同时在心里盛放时,他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爱谁。
他或许两个都爱,但对于纯爱战神来讲,这无疑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背叛。
“……是我的错。”牧白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跟他解释清楚才对。”
但鬼能想到,柳澄居然能为他做到这一步?
牧白至今为止还记得,自己临死前不久,柳澄和小燕,待他是多么冷漠,多么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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