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放了一堆狠话,又连扯带拽,将牧白拖向了另外一间牢房。
在这间牢房的角落里,隐约能看见一团黑影,被铁链禁锢在地,只能保持着跪姿。
但由于此人披头散发,根本看不清楚面容 。
大魔头一挥衣袖,左右两边的石壁上,忽然升腾起了火焰,借着这点光亮,牧白才得知瞧清,被锁在此地的人是谁。
竟是老瞎子,苍玄风!
实在太好辨认了!
这个时空里的苍玄风,还是个瞎的,一向用来覆着双眸的白布,此刻也被鲜血浸透了。
似乎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还微微偏了偏头,侧耳倾听,但耳孔里流出的黑血,也向牧白表明,他的耳膜被戳通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听声辨位。
再也不能了。
“啊,你!”
牧白发出短促的一声尖叫,浑然忘却自己胳膊被扭的疼痛,在这个地方看见苍玄风,简直比青|天|白|日,活见鬼还令人惊愕!
堂堂主角攻,居然沦落至此?
被大反派折磨,囚|禁,连耳膜都戳穿了,还受尽折磨,传扬出去,谁能相信这是主角攻?
主角光环呢?
金手指呢?
命定的传奇一生呢?
在这搞美强惨呢?
可关键是,只有美和惨,这个主角攻,他并不强!
怪不得统子之前说,在这个时空,主角攻非常差劲。
原来如此!
牧白突然就恍然大悟了,但见昔日猖狂至极,手持斩神锏,傲然到不可一世的主角攻,如此狼狈不堪,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怎么?他从前那般利用你,几度将你推出去送死,还害得你和心爱的师尊离了心,你都不恨的么?”大魔头侧过脸来,凝视着牧白脸上的神情,寒声道,“你在怜悯他?你竟然怜悯他?!”
牧白:……?
倒也没有罢,他只是感慨唏嘘而已。
他毕竟不是个活菩萨,怎么能有那么宽阔的胸襟,怜悯每一个人?
可偏偏大魔头觉得,他在怜悯苍玄风,还抓过他的双肩,冷冷道:“你不可以怜悯他!他是奚华的仇人,也是本尊的仇人!你怜悯他,就是在背叛奚华!”
——也是在背叛本尊!
“他才是修罗王的转世!他才是!”
大魔头的声音更大,尖锐到足以穿透整座地牢,嘹亮的声音,在地牢上空盘旋,经久不散,“该死的是他,是他!”
牧白耳边一阵嗡鸣,几乎要被生生震聋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也大声喊了起来:“我知道,知道,知道!又不是我害你,你冲我嚷嚷什么!我的耳膜要震碎了,震碎了,震碎了!!!”
“啊,啊,啊!!!!!”
几嗓子吼出来之后,大魔头怔住了。
片刻之后,大魔头居然还忍俊不禁般地笑了笑,他道:“你还是有些特别之处。”
“什么?”牧白没听清。
“你很特别。”大魔头冷静下来后,又重复一句,“你真的很特别。”
牧白这回听清楚了,但他却误会了,摇头说:“我已经不是天生炉鼎之体了!”
大魔头倒也没有解释,松开了手后,就打了个响指,那锁着苍玄风的铁链,铮铮在地上和墙面拖动,竟直接将人捆得更紧了。
甚至都能看见,铁链勒进皮|肉里,嵌在骨头里的轮廓。牧白实在没敢细看,赶紧把脸偏转过去。
大魔头道:“这是他应得的下场,本尊并非是为你报仇。”
牧白龇牙咧嘴:“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你还想看看林宓么?或许,柳澄?江家兄弟?想去看么?”大魔头又笑,“他们都被本尊囚|禁在此了,能救他们的人,只有你。”
“你想让我怎么做?”牧白抬眸问,“但说无妨。”
“提了要求,你便能照做?”
牧白摇头:“你只管提你的,答不答应另说。”
第163章 小白读懂了大魔头的绝望
这句话才一出口, 牧白就很明显感觉到,大魔头的气喘得都比平时粗沉了许多,要不是他生得年轻又花容月貌, 真的很像是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 被孽子气到喘成风中残烛。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大魔头侧过脸去,因为愤怒咬合肌都在上下颤动, 看起来是既可怕,又有点可怜, 恨恨道,“与其看着他们苟延残喘地活着, 还不如给他们个痛快,你说, 是也不是?”
牧白心说,你这个想法和统子不谋而合,统子是猪脑, 你也是猪脑子么?
蝼蚁尚且知道苟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难道比贱入尘埃里的蝼蚁,还不如么?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韩信点兵前也是饱受胯|下之辱, 只要有一息尚存,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像大魔头这种动不动就让别人死, 真是一线生机都不肯留。
牧白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就是想亲眼看着, 那些人是如何在本尊手底下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的了?”
大魔头又转过脸来, 诡笑着审视了他片刻, 而后,便出声唤玄龙来,牧白一听,这怎么能行?
若是唤李檀来,至多就是让那些人受点皮|肉之苦,就李檀那个小身板,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能力强制男人的样子。
可玄龙就不一样了!
首先,玄龙有两根,其次,龙性本淫,最后,玄龙有两根,还特别淫|乱!
这时候把玄龙喊过来,不就是把腥气十足的海鲜,硬往猫嘴里塞么?
天底下有哪只猫能强忍住,不狠狠咬几口?
“等等,等等!”牧白下意识扑了过去,两手抓着大魔头的衣袖,仰头道,“别唤玄龙来!”
大魔头先是看了眼抓着自己衣袖的两只白皙的小爪子,然后顺着小爪子,目光漫不经心地移到了牧白俊俏的脸上,不冷不热笑了笑,他道:“迟了,他已经来了。”
牧白:……?
已经来了?这么快的?在哪儿??
他愣了愣,也没松开大魔头的衣袖,下意识左右逡巡一遭,但没瞧见。
“你低头看看。”
大魔头好心好意地单手点了点牧白的脑袋,示意他往地上看。
牧白相信了他,并且低头一看,地上除了口吐白沫,白眼上翻,躺得四仰八叉的粉皮小猪之外,再没有别的生物。
连半片龙鳞都没有!
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上当受骗了!
这简直太可恶了!
堂堂灭世大魔头,怎么可以欺骗天真无邪,单纯善良的二百六十几个月的小孩子呢?
太过分了!
牧白愤怒不已,余光瞥见大魔头玄袍之下藏着的脚,作势要狠狠踩过去。
蓦然,耳边一热,有什么温热的气息突然凑近,宛如蜻蜓点水一般,吻上了他的耳垂!
稍纵即逝,快到让牧白愣在当场,红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他的面庞,又一直蔓延至了脖颈。
耳朵热得像是被高温烘烤过了,稍微碰一碰,就会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刚刚……刚刚他是被大魔头吻了么?
还吻了耳垂?
一本正经地骗他,居然只是想趁他低下头时,自背后吻一吻他的耳垂?
牧白满脸难以置信,竟一时不知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僵着颈子,慢慢转过头去,刚好大魔头也转过脸来。
这张和奚华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面无表情的,完全没有偷吻别人的做贼心虚之感,漫不经心到好像所有欲|望都得到了满足,有一种淡淡的倦怠,或者说是风轻云淡。
似乎世间纷纷扰扰,万丈红尘,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他的眼里,心里,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任何事物都无法牵动他分毫的情绪。
在那个吻之前,牧白是相信大魔头的无情道纯粹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
可在那个吻之后,牧白对此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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