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瑛恨恨道:“也不知是哪个短命鬼,居然雇凶杀人。”
沈长白摇头:“不知道,骊山那边已经在查了,但没什么进展。”
骊山驻地已经追查到了万金堂里,万金堂分堂主死活不松口,一问三不知。
干他们这行的,绝不可能泄露客人的消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倒不是为了包庇谁,只是消息传出去后,谁还敢找万金堂做生意?
赵瑛忿忿不平,抬头一瞄,瞥见凌烛若有所思的模样,问:“惜明兄,你在想什么?”
凌烛回过神,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姜兄和谁有什么仇怨么?”
沈长白呵呵笑一声:“未必是仇怨,说不定挡了什么人的道。”
众人议论无果,实在是找不出谁会想要置他于死地。
一同入镜的人也很快被他们找出来了,加上姜遗光和刺客,共五人。而其他人名声可不怎么好,都是已经渡过十重,性情大变、精神癫狂之人。
是生是死,且看天定。
第497章
园子里, 赵瑛要来了据说很可能和姜遗光一同入镜的几人名单和画像,直接就找上了凌烛,问他有没有消息。
凌烛还真知道一些,不光死劫内幕, 这几人的底细也清楚。
聂欢, 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 容貌精致灵秀,原本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可在入镜多次后就变得性情扭曲怪异, 好杀戮、凌虐,以折磨人为乐。
凌烛着重强调道:“千万不要因为容貌低估她,如果遇上她,也千万不要和她单独相处,不要信她。”
孟惜慈, 自幼出家,法号慈心,在陛下的灭佛一事中慈心所在寺庙遭受波及,他阴差阳错还俗成了入镜人, 自己给自己取名孟惜慈。
凌烛道:“我只见过他几次, 没说过话,看起来是个再善良温和不过的君子, 行事也光明磊落,但……他总让我觉得很可怕。”
虽然没听过他做恶事,到底怎么可怕也说不上来。可他就是认为对方是个可怕的人。
第三人名叫许庭深。
凌烛对许庭深了解最多, 两人还一起探讨过医术。
许庭深原本是个大夫, 他并不是个多么仁心的大夫,只遵从本分二字而已, 给钱就治,能救活的病人就救,救不活的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他的师父倒是一位真正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好大夫,治病救人无数。有时碰着贫寒人家买不起药的,就想办法给他们免了药钱诊钱。所以他名声极好。
坏也坏在有名上。
几年前,许庭深的师父被请去给一户人家看病。
那户人家是当地望族,家中大少爷的妾室身子不适,府中又有一些阴私之事,叫她不敢看府医,就把他请了来。
他诊出了那妾室的病因,不是什么大病,而是有人在饮食中动了手脚。师父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没有声张,只是默默留在府中半月有余将那妾室治好,再拿了赏钱悄悄离去。
不料,月底就有人找上门来把招牌砸了,堵着门指着他鼻子骂庸医,最后更是把人拖到大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活活打死,一把火烧了医馆。
没有人敢拦,大家只是围着看热闹。
放火的人敲锣打鼓宣扬,听说他是把人医死了才害的家人来闹后,大家都觉得有理。
有些平日得大夫恩惠、免费拿了药问了诊的更是一阵后怕,谁知道他的药会不会吃死自己?连忙回去把他送的药都扔了,不敢再吃。
等大夫死了,医馆没了,这事儿就变成了当地茶余饭后的话瓣。大伙一遍遍谈论他的惨事,一代名医在大家日复一日的议论下最终成了骗钱的庸医。
身为他的徒弟,许庭深的待遇自然一落千丈。他不断向人解释,可没用,没人信他。后面他不知怎么的被选成了入镜人,一路走到今天。
他师父当年出诊的那户人家早就死在了鬼祸中,当年那些围观的百姓也大多没有好下场。
凌烛叹气道:“你碰到许庭深,也要当心。”
赵瑛无摆摆手道:“我明白,他们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会小心的。只不过……”她左右看看,小声问,“你也给我说个明白话,这回的死劫和他们哪个有关系?”
凌烛沉吟:“真算起来,我总觉得和他们三个都脱不了关系。”
“这事还要从一间赌坊说起……”
京中有一家有名的赌坊,名叫喜金客,白日不见踪影,夜间坊门大开,广迎赌客。
最妙的是,这喜金客的地点不固定,今儿可能在城南,明儿就在城东,开张时就在门口点两盏红灯笼,一左一右各一“金”字。赌客们想找到全凭运气。
可偏偏这赌坊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去过的客人无一不被勾去了魂,一到入夜就在街上悄悄避开巡逻士兵游荡,希望能找着赌坊入口。
按理说赌坊多了去了,只要不是那等丧尽天良又短视到故意设局不给任何人活路的,官府都懒得管,谁让赌徒们自个儿要往底下跳呢?那种赌红了眼的,让他杀亲爹亲娘都不眨眼,官府去管反而招人嫌。
不过真弄到把太多人逼的家破人亡,沦为流民,影响京官治理,官府就该上门了。
所以大多数赌坊也都给官府面子,见赢得差不多了就收敛一二,碰到那等惹不起的硬茬子就避一避。这么些年来,大家倒也相安无事。
可今儿却不知怎么的,喜金客刚出现,一群人刚簇拥着进去玩,正乐呢,外头一群官老爷就冲了进来。
还不是普通的青衣小吏,看服色,都是京中禁军,每个都是好手,把赌坊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今日的喜金客开在某条深巷的一户民居中,大门两边挂着两个写了“金”字的大红灯笼,不知什么缘故,灯笼已经熄灭了。挂在洞开的大门两边白墙上,看上去好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红眼白脸怪物。
周围都是民宅。住在附近的人听到动静,骂咧咧探出头刚要叫骂,一看又赶紧缩回去,被子一蒙头竖起耳朵听动静,打定主意不到天亮不睁眼,外边什么事都和他们没关系。
“聂姑娘,孟公子。”一小兵从门里急匆匆出来,弯腰抱拳行礼,“里面的人都看起来了,一个都没放走。”
领头人一男一女,瞧着都十分年轻。
男人一脸温柔慈悲,腕上和脖子上都挂着一串磨得光溜溜的佛珠,穿着朴素的麻衣,如果不看发顶,乍一看倒像个出家人。
女子就显得欢快许多,着一身粉白衣裙,头上簪一朵碧蓝色绒花,面容精致灵巧,生了张圆圆的脸和猫儿一样狡黠的眼睛,不说话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
除了样貌好些,两人看着好像没什么出奇的。
可在场众人无一不毕恭毕敬,没有一个敢看轻他们。
聂姑娘圆眼睛溜一眼孟惜慈,故意咳嗽一声。孟惜慈无奈,叹息一声问:“聂姑娘有何高见?”
聂欢就得意了,对他一笑,再昂着下巴问报信那人:“赌坊掌柜呢?问出来了吗?”
那人额头冷汗都下来了:“这个……赌坊的人都说他们掌柜十分神秘,不知身份,行踪不定,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还在问,今晚一定能问出来。”
聂欢不高兴了:“陪你们折腾到现在,你们还没问出来,可真够没用的,不如让我来。”
她生得灵秀可爱,摆出一副骄矜姿态也不容易让人生出恶感。
近卫们急忙赔罪,看两人站在外面也不是回事儿,让里面的兄弟们收拾出一间干净屋子,让他们进去喝茶。
前些日子近卫们收到消息,称京城中多了一间奇怪的喜金客赌坊,只在夜间出现,且地点不定,无人知晓它会在什么地方打开大门。
况且,进入喜金客的赌徒全如失魂一般,满心满眼只有赌。还不是一般的想着赌。
寻常赌客再怎么痴迷,他也得下桌休息,吃饭喝水睡女人。可这家赌坊的客人,眼里除了赌什么都没有,不吃不喝只想着赌博享乐。不久后,进过喜金客的赌徒们一定会失踪,就算不失踪也要饿死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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