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彬的影子不是这样的。
灯罩中间, 赵彬的影子更像是等比例被放大, 影子还是他的影子, 是他的身体可以映照出的形状,只是……变大了。
同卵双胞胎也照不出一个放大的赵彬吧?
而且赵彬已经四十多岁了, 身体早已经长成定型, 他有可能横着长,甚至有可能缩着长, 就是不可能等比例放大地长。
喻明忠拉动进度条又换了个镜头, 正在赵彬死亡的广告牌附近,从比例上来看, 赵彬的影子依然比正常的影子“大”,只是这次没有对等的参照物,看起来没有路灯那里那么明显。
想着喻明忠又看了方棋一眼。
他们警方查找线索,查现场痕迹,查周围环境,查人脸上的微表情和下意识产生的动作,但没人会去查死者的影子,所以这段监控看了无数遍,他也没有发现影子的异常。
可就算是因为他们的认知涉及不到这个层面,在匆匆走过的一根路灯底下能这么快锁定“问题”,这人的敏锐也远超普通刑警了。
他见方棋看着监控画面沉思,也没有打断他,盯了一会儿,方棋直接转身道:“走吧,回法医室。”
喻明忠:“……”
法医室里,陈法医还在和那具尸体较劲,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下意识皱了皱眉,见进来的人居然还来势汹汹,又愣了一下,赶紧拦在了尸体面前:“干、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方棋根本不搭理他,走近了解剖台,站在他面前直接伸手错过了他的身体。
黑色的阴气从方棋掌中溢出,转瞬间覆盖了赵彬的整个身体,他敛眸探查了一会儿,又收回了手,沉声道:“他体内没有被附过身的痕迹,身上也没有阴气残留。”
陈法医:“……”哈?
这人刚刚干了什么?
隔空打尸吗?
附身和阴气又是什么东西?这大学生的中二期还没过吗?
不只是陈法医觉得怪异,法医室里另外两人也是五味杂陈。
法医室里有死人,但阴气浓度不足够形成鬼域,从普通人的视角,他们只能看到方棋在解剖台前伸了伸手,他甚至连一句咒语或招式台词都没有,然后发表了他的结论。
喻明忠咳了一声掩饰无形的尴尬,又严肃道:“那他的影子……”
“……”
方棋没说话,他目光落在解剖台上被一块白布盖着的尸体上,尸体全身被笼罩在白布下,只有头部露在外面,看起来没有异常,但有了监控里的那一幕,他很快发现了违和的地方。
陈法医被监控室里回来的人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在心里爆粗:这他妈又关影子什么事?
他忍无可忍道:“喻队,你把我这法医室当什么地方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啊?你要是再放任他在我这里胡闹,就算你是刑侦队长,我也……”
“哗——”
他隐忍恼怒的控诉再次被打断,几人眼前闪过一片白色,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被人用力一把扯开,一声巨响过后,法医室里安静了几秒,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身上的遮挡物被揭开,尸体裸.露于人前,从胸口到腹部,几条被开膛破肚又重新缝合的线看起来狰狞可怖,但方棋看也不看那些被解剖的伤口,而是把视线落在了尸体的边缘。
陈法医先是大惊,随即怒不可遏道:“你你你……”
非尸检必要的情况下公然曝尸,这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重!
他刚要发作,就听那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没有影子。”
“什么没有影子?人怎么可能没有影子……”陈法医下意识就要反驳,目光往解剖台上一望,倏然哑口了。
因为某人扯开白布的动作过于粗暴,尸体的一条手臂被带到了解剖台边缘,半条手臂垂在了解剖台外,他的身体确实少了点什么东西。
他的身体躺在解剖台上……没有暗影,垂在边缘的手在地上也没有映出任何东西。
陈法医:“……”
喻明忠也是一惊:“他的影子呢?监控里他的影子明明……”
监控里的影子明明是放大的!
怎么现在又没有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方棋,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解释。
方棋却是垂眸不语。
赵彬的异常死亡不是灵魂被抽离,他也没有被附身过,但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死了,不仅人死了,灵魂没了,连影子都没了。
如果监控里他的影子出现异常,有问题不是他的身体,而就是他的影子呢?
方棋沉了沉眸,开口道:“他的影子被吃了。”
陈法医:“?”
喻明忠:“?!”
……
市局门口,一辆黑色的豪车在路经市局时拐了个弯,找了个停车位把自己塞进去,停好车之后,两个人从车上走下来,也不打算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
好在今天不是艳阳天,他们不用在太阳底下晒油。
但程锦依然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不进去?”
来的两个人是程锦和寅迟。
寅迟说:“在外面等着就行。”
程锦:“……”
半个小时前,她去公寓里找寅迟,人是找着了,但不是在公寓里找到的,而是在公寓门外,她还没弄明白这人为什么会在门外,就见这人要下楼出门,还顺带捎上了她。
在车上她才知道了寅迟出门是要找人。
程锦虽然脸皮厚,但也知道她在这两口子心里不怎么受待见,寅迟来找方棋居然愿意捎上她,这可真是破天荒。
她不知道方棋大早上的为什么不在公寓里,也不知道寅迟大上午的为什么等在公寓外,就算忘带钥匙,屋里还有个傀儡娃娃,怎么着也不至于被关在外面。
那他怎么不进去?
搞不懂。
程锦看了看寅迟,又看了看市局里的建筑,问:“方棋来警局干什么?有案子?”
寅迟:“嗯。”
“……”
她好像问了句废话。
鬼差进了市局,那肯定是有案子,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案子。
那不是更应该进去了么?
没准儿他们能帮上忙呢?
然而寅迟没这个打算,他人靠在车身上,双手环在胸前,望着市局里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程锦:……
她一瞬间醍醐灌顶,看着寅迟想:他别是不敢进去吧?
“你是不是昨晚做得太过火把人惹生气了?被他卷铺盖赶出门了?”程锦脱口道。
要不然他怎么在公寓门外不进去。
来了市局也要在外面等着。
寅迟:“……”
不得不说,程家的天赋赋予他们的直觉还是有点谱的。
寅迟也在想,他昨晚是不是咬得太用力了,都把人吓得一大早跑来找警察叔叔了。
他片刻的凝滞让程锦蓦的瞪大了眼。
还真是这样!
难怪这么好心突然捎上她呢,敢情是让她来分散火力的!
程锦啧啧感叹:果然外表禁欲的男人脱了衣服都是禽兽!
这话没敢说出来。
但是被当禽兽上下打量的寅迟:……
他忽然反应过来,程锦口中的“做”和他做的事可能不是一个意思。
在寅迟警示地朝她看过去之前,他望着市局的目光突然聚焦,市局大楼门口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出来了。”程锦也看到了:“他旁边谁啊?有点眼熟。”
方棋旁边的人是喻明忠。
两个人从法医室里出来,直奔市局门口,不出意外地和等在门口的两个人撞上了,寅迟长相本就惹眼,身高也出众,他今天又穿了亮色的衣服,姿态闲散地靠在一辆漆黑的车身上,任何人从市局门口扫过一眼,都不可能忽视掉他。
方棋看到他时愣了一下,脚步微顿之后才继续朝他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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