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宫野真守毕竟是太宰治的假身份,在他根据两人的遗留信息摸清当前局势之前,恐怕不会主动踏入米花市半步。
费奥多尔虽说主动帮忙处理了港黑事务,但他毕竟没有相关经验,很多不方便决策的事只是暂且搁置,尽数堆积到回归的首领宰面前。
完全没给社畜首领太宰治留任何缓冲的时间。
待他处理完港黑内务,也该差不多理解了管理员这一身份代表的意义,太宰治便不得不起程前往波洛咖啡厅稳固服务器。
但那时的他已经彻底掌握gm账号功能,完全可以利用二重幻影的变形能力更改自身dna。公安即使怀疑宫野真守跟大庭叶藏的联系,暗中得到他的基因样本,对比结果也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
如此一来,公安的搜查也就到此为止了。
哪怕他们知晓了那架武装直升机隶属于港口黑手党,也无法针对港黑开始调查。
一切转折将在四年后。
那台将津岛修治和费奥多尔对话完整录下的摄影机,已经在新一轮的爆炸中跌落至无人能发觉的死角,待四年后的东京1200万人质事件中才得以重见天日。
而费奥多尔借由井原敬二之手,利用软盘植入公安内部存储机密信息的电脑的某个程序,则会在库拉索盗取卧底名单之后开始运转。那份程序的内容足以让公安重视到同异能特务科交涉,到最后,猎犬也不得不牵扯其中。
真正的好戏,届时才会开场。
——
费奥多尔并未重塑“罚”的肉身,拜津岛修治那无法自控的人间失智所赐,他不得不常年用gm号避免自己中招,直接以意识体的状态接管了挂机中的玩家号。
两边世界的流速在刻意调试后完全一致,自己跟修治在BEAST世界线待了多久,源世界也过去了相同的时间。
挂机中的玩家账号会按照设定好的流程自主行动,遇见无法靠现有程序解决的特殊事件时,则会发送信息给本体,全权交由本人处理。
如今时间线并无什么需要维护的地方,两人的落脚处又选在了远离横滨的东京,挂机日常也只是全职主妇般的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更别说津岛修治为了全力跟BEAST线的纪德对战,直接选择让玩家号下线。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太宰治这一存在彻底成了具尸体,天天在主卧床上躺尸,完全不需要挂机中的费奥多尔照顾。
顶多就是看身上落灰了给擦擦。
得亏掉线状态不是真的死亡,只是时间被彻底停止而已,不然尸体腐烂会是个大问题。
费奥多尔顺手将手中的土豆胡萝卜塞入冰箱,又把新购置的鸡蛋塞入架子,将原本空荡荡的冰箱用新鲜食材填满。他重新覆盖玩家号数据的时间点比较巧,正赶在挂机的自己买菜回来后,索性顺便将手头的活忙完。
待一切收拾好后,他这才冷着脸随意坐在沙发上,思索着基友可能前往的地方。
没有去主卧查看的必要,因为津岛修治根本没有回到源世界。
那只鸵鸟精似乎也明白,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行为会在算总账的时候讨不了好,心虚到连家都不敢回。
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靠冷处理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津岛修治知道,自己若是随便找个同级世界躲藏,跟智障女神一起打巨蛙也好,和无头骑士一起在池袋飙车也罢。回来后面临的将是怒意成百倍叠加,疑似借题发挥,故意给自己打上病娇标签的饭团一只。
毕竟费奥多尔想在他身上实践那些限制级本子剧情很久了。
这种时候唯一能逃过一劫的方法只有……
以进为退。
回归孩童体型,斜坐在沙发一侧沉思的费奥多尔半阖着眼,将挂机期间好不容易长平整的指甲又一次啃秃。他随意舔去指尖渗出的血珠,丝毫不在意强行撕裂皮肉的痛楚,勾起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置换成津岛修治的位置思考,确实很容易就能得出答案。
他很期待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
费奥多尔睁开眼,察觉到颈窝处仍有些许温度残留,血液不通畅酸麻的刺痛感久久不能散去。置于天花板正中央的烟感探测器正在闪着红光,空调运转的嗡鸣声充斥满这间不大的房间。所幸的是两人昏迷的时间并不是很久,这点冷风还不至于吹感冒。
他下意识想调出系统面板,熟悉的界面却并没有依照他的想法在眼前出现,发动异能力时游走在四肢百骸的能量一同消失不见,这才确定自己是真的成功回到现实中。
没有异能的感觉真爽,连空气都比那边清新了不少。
衣物布料同床单的摩挲声响起,费奥多尔起身,将目光投向背对着他坐在床沿的某人,随意问道:“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想起我的皮卡丘泡面再不吃要放坨了。”
津岛修治神色淡然,头上仍顶着那顶跟黑西装并不相称的毡绒帽。他抿起嘴,指尖不自然地绕着圈,假意将注意力放在不远处桌上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泡面上。
“你应该知道,那边世界无论过多久,于现实而言都是一瞬间而已。”
“嗯……”
长靴与地毯接触的声音被尽数吸收,费奥多尔避开地上散落的常服,绕到酒店大床的另一头。他脚步在津岛修治面前停驻,缓缓俯身,冰冷的指尖略过他缠满绷带的脖颈,轻抚上对方细腻光滑的面庞。
“是什么不能跟我说的理由吗?”
“……”
津岛修治被面颊突兀传来的凉意刺激得一哆嗦,他急促地抽一口气,被迫同费奥多尔对视。
黑时宰的绷带早因不适提前拆下,他被凌乱刘海阻挡的眼眸不再犹豫,坚定地对上了对方的视线,开口道:“我做不到。”
做不到任由费佳被孤独吞没,独自一人怀抱着无尽的空虚死去。
费奥多尔自然能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眼神微暗,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倾向,“这样啊……”
“生气了?”津岛修治故意歪着头,拳头虚握,轻轻怼到费奥多尔胸前,做出了准备拳击的动作。
“我还不想当PIPI美。”
“欸——费佳你应该说‘没有哦’才对。”
费奥多尔原本抚摸他脸庞的手向上挪动,眉头微皱,径直捏住他的脸颊肉向外扯动,“这种时候我不想跟你玩梗。”
津岛修治立刻吚吚呜呜怪叫起来。
费奥多尔松开手,顶着对方湿漉漉的目光,安抚似的揉了揉他被捏红的脸蛋以示歉意。
他太了解自家修治了。
平日里的作风皮起来能毁天灭地,总是挂着一副开怀笑脸,故意犯蠢起来完全不拿自己的颜值当回事儿。即便如此,被他外表蛊惑的女性也不在少数,大学去日本以后每天收到的情书更是没断过。
但是没有人能真正读懂他。
毕竟现实世界里没有织田作之助,没有坂口安吾,身为原型的文豪也早在时间的洪流中湮灭。而动漫角色的性格萌点只存在于二次元,所谓毒舌、天然、傲娇、病娇这些属性放在现实中是会被排挤的对象,更甚者送入精神病院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世间庸碌的众生,有什么资格跨过他走进津岛修治的内心?
“害怕吗?”费奥多尔的手指轻抚过对方垂落在眼前的一缕发丝,制止了他装疯卖傻的行径,“我是不会离开的。”
津岛修治动作微顿,踌躇着回答,“……或许吧。”
所有得到的东西,注定会失去。对于珍重到连触碰都不敢的事物,他会选择隐匿自己的存在,远远守护。只要能看到它依旧完好,对于津岛修治而言,这便是最为幸福的事了。
只要不曾得到,便不会失去。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珍重之物自己吭哧吭哧主动将他吞没,被名为幸福的感情拥入怀中之时该做何种应对。
津岛修治只会蜷缩入自己构造的坚硬外壳中。
“就这样将所有感情拒之门外,真是你的风格。”费奥多尔似是在感叹,言语间多了几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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