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绷带包裹的少年安详闭眼,倒地前故意转了几圈,将斑驳血迹撒得到处都是。
他默数着自己逐渐微弱的心跳,体温缓慢抽离,却始终无法带领他前去梦寐以求的世界。凝固的血痂制止了血液进一步的流失,见时机成熟,津岛修治虚弱地张张嘴,忍受不断侵袭他的脱力感,将移动电话握在手中。
尚且完好的右手指尖微动,少年颤抖着拨通了森鸥外的私人电话。又伪造成无意间触碰到的假象,将手机扔到一旁,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面颊毫无血色,胡乱将左臂的绷带解开,重新缠绕住伤口,防止自己幅度过大的动作让血痂崩裂。
津岛修治背靠着墙,深呼吸几次,任失血过多的眩晕感消退些许。之后便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一路晃悠出港黑主楼,径直朝着附近最近的一条河道前行。
那里距离森鸥外的小诊所不远。
没多久,察觉到不对的港黑首领不得不放下手头工作,亲自前去捞人。
他一路追着血迹,将割腕过后打算立刻入水的某只自杀狂魔救起。又把生命力顽强、此刻却奄奄一息的津岛修治拖到诊所内,熟练地输血消毒缝针一气呵成,颇为无奈地留在此处看守。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太宰治每一次追寻死亡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都不会太严重。再怎样危及生命的伤势,放在他身上也只是看着可怖的程度,从未真正影响到这孩子的精神状态。
森鸥外注视着少年遍布老旧伤痕的手腕,若有所思。简直像是他并没有死亡的资格。
……
时间回到现在。
对于自己的玩家账号身体素质,津岛修治心里有数。再加上他跑剧情之前特意用管理员号挂了一堆buff,正常情况下,太宰治这一存在想死都难。
他丝毫不像是刚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伤患,整个人虽说没什么精神,也不至于虚弱到需要卧床休息的地步。
待夜深人静之时,津岛修治小心翼翼避开在隔壁休息的森先生,偷偷摸摸从抽屉里翻出一袋没过赏味期的面包,独自一人再次前去附近的河道。
他并不是要入水自杀。
森鸥外的小诊所位于贫民窟附近,周遭建筑大多是一到两层的简陋房屋。河道附近更是空旷无比,站在零散分布着鹅卵石的岸边,只需简单的抬头仰望,便可将无法触及的天际一览无余。
同样,高耸入云的港口黑手党大楼也逃脱不出他的视野。
津岛修治颇为嫌弃地甩甩胳膊,将同样被河水浸透的皮鞋重新穿上,慢吞吞踏过倾斜坡面,紧靠着石桥的护栏站定。
清幽月光的照耀下,港黑本部大楼的轮廓清晰可见。
少年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揩去眼角生理性的泪水。他强行瞪着酸涩的眼,目不转睛注视着远处自家组织的总部。
看样子魏尔伦还没出来。
津岛修治眨眨眼,索性将聊天界面拉开,继续自己无聊时骚扰恋人的行为。
【与“好心的俄罗斯饭团”私聊中】
人形自走绷带精:今天好难得
人形自走绷带精:我还以为至少是张sr,结果根本没记入抽卡范围吗
处于备战状态的费奥多尔很快回话。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不如说是今天才正常,至少没违背自然定律[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人形直走绷带精:???
人形直走绷带精:你从哪把这表情扒拉出来了?[看不透.jpg]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脑子里复刻了一下。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只有月球上发生日全食的时候才有红月出现,剩余时间都是动画组的表现手法。当然了,迷犬里的紫月亮是很漂亮,现实中其实并没有。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这边你想看的话……有办法做到,修治你用潘多拉也可以
人形自走绷带精:哇,牛顿都能被气活的世界坚持这些东西干什么,就算能看到紫月亮也没什么用,又不会掉落ssr
人形自走绷带精:你看我的黑时外套!在这边披在肩膀上从来没有掉过。明明在现世的时候必须缝上才行,不然跳极乐净土光是起手动作都会滑落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你可以选择曳步舞[吃瓜.jpg]
人形自走绷带精:嗯……我考虑考虑
人形自走绷带精:费佳~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我拒绝
人形自走绷带精:女装都女装过了,陪我在漫展上跳个舞有那么难吗?[抱紧我的小被叽.jpg]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我倒是无所谓,但只限于现世,这边掉马甲后果太凄惨了我不要
人形自走绷带精:欸……我明明很期待的说……
聊天打发时间的间隙,远在千米之外的港口黑手党主楼处异变突生。津岛修治眉头紧皱,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消弭,稍显稚嫩的脸上挂上一抹凝重的神色。
他鸢色瞳孔紧紧盯着大楼的剪影,艰难捕捉到了一个费力扑腾的黑影。而那过后没多久,一个修长的人影自首领办公室的楼层一跃而下,瞬息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黑色的异能蝙蝠挥舞着翅膀,爪尖紧紧扣住方便攥紧的链条处,以远超正常生物极限的速度,猛地朝横滨某处疾驰而去。
津岛修治毫无良心地鼓着掌,脸色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由于怕牵扯到伤口的,他动作幅度并没有多大,只是为了保证效果,嘴里念着“呱唧呱唧”的拟声词,格外像是幼稚的三岁小鬼。
帽子被抢走的瞬间,他相信魏尓伦也是懵逼的。
【与“好心的俄罗斯饭团”私聊中】
人形自走绷带精:魏尔伦已经往你那边赶了,请容许我先笑一会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笑吧,我听着
人形自走绷带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生怕自己就这样笑瘫在石桥边引起魏尓伦注意,津岛修治艰难捂着嘴,整个人不断颤抖着,愣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他在聊天界面不间断地用同一个字刷屏,聊天框成了唯一发泄被压抑已久语句的宣泄口。
很快,两人的历史聊天记录被一连串“哈哈哈”占据,即便是费奥多尔,也不得不出面制止这种疯了似的刷屏行为。
【与“好心的俄罗斯饭团”私聊中】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好了修治,停一下,你吵着我眼睛了[陀总他呆滞了.jpg]
人形自走绷带精:你居然用自己的表情包!!!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有什么问题吗?毒菇宰的表情包我也有不少
人形自走绷带精:咳咳、嗯!那么魏尓伦就交给你解决了,别真的干掉了啊。万一哪天心血来潮想回现世干点啥,结果碰上朝雾写了这段,回来可惨了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放心吧,短时间内不会回去的
人形自走绷带精:我这边先断线,不打扰你啦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收到
时间正好。
房屋空荡,清浅的呼吸声成为了这片空间内仅有的微弱响动。
咖啡店内只余一盏昏暗的壁灯泛着昏暗柔和的光,给坐落于吧台边的青年笼罩上一层暧昧光晕。年轻的店主捧着本装订精致的文学书,指尖不经意描摹着封面边缘的鎏金花纹,掠过耳边的黑色发梢在面庞划过,遮挡住他阅读的视线。
兰波的《彩画集》,一本不该出现在这世间的诗集。
为了迎接贵重的客人,费奥多尔提早换下了工作时常穿的酒保服,在放置了数件同样款式酒保服的衣柜底层,翻出了某件被他尘封已久的衣袍。
那是他与“背叛者”的同伴们尚未分离之前的长袍,正如他眼底深不可测的深渊,有的仅仅是不会遭任何色彩侵蚀的、墨般的漆黑。
波洛咖啡店的店长米哈伊尔,是个很少出门社交的温柔青年。他的性格并不是十分内向,无论对待何人,都能以最优雅的姿态博得好感。甚至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女性为之倾倒,完全不介意他面具下的模样是美是丑,大张旗鼓的展开追求。
米哈伊尔一一拒绝了这些示爱。
除了零星几件款式颇为正式的风衣,他的衣柜空旷到可怕的地步。可以断定,米哈伊尔除了经营店铺必要的交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社交圈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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