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在与世隔绝小岛上独守灯塔的孤寡老人,日复一日,拥抱着孤独入眠。
费奥多尔将法文诗集合上,放置在一旁,单手托着不知何时归来的使魔寻回的礼帽,用跟往常无二的温婉声线问道:“你在找的是这个吗?”
他把玩着那顶被森鸥外赠予中原中也的帽子,视线在内侧模糊不清的签名上扫过,最终落在了不知何时出现、正站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正如原作中语焉不详的形容那般,来者身形高大,着装正式隆重,一身高级定制黑西装也无法阻碍他的行动分毫。
待看清这位显然在等待自己的店主着装时,男人薄唇抿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弭,气息骤然变得危险起来。
足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爆发,一只窝在咖啡店后门的野猫发出尖锐惨叫,浑身毛发炸起,忙不迭地的逃离这片让它感到生命危险的地域。
门口的铃铛从未响起。
费奥多尔脸色不变,并未受到这阵压迫感的影响。
“这是中也加入港口黑手党后得到的吧,原本属于兰波的东西。”
为表示对自己认可实力敌人的敬意,回归战时模样的超越者缓缓起身。他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袍褶皱,隔着黑白两色的半脸面具凝视着对方,唇齿轻启:“谍报员,保尔·魏尔伦,当年就有过一面之缘,只可惜一直没有交手的机会。”
费奥多尔还在“七个背叛者”中修补服务器的时候,意外与魏尔伦打过照面。
彼时,男人已经背叛了他的祖国,袭击了搭档兰波,致使日本横滨“荒霸吐”初次显形。
正对应了他的原型那般——酒醉后与兰波发生争执,连开两枪使对方受伤。
异能不明,目的不明,再加上双方并无利益上的冲突,初次会面以擦身而过落幕。
没有过多的交流,只不过是路人而已。
来者指尖微动,轻抚上自己的嘴角,抹平难以抑制的嘲讽笑意。他显然记起了两人曾经短暂的会面,只不过多年后的再次相见,却发现了极为特殊的一点。
他开口道:“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从哪具棺木中出来的死人呢。”
再配合上自己所知米哈伊尔的所有信息,这个人的存在,恐怕别具深意。
“原来你也是同类,不过却连呼吸都不会了。”男人眼神中的笑意褪去,似是对自己的新发现感到冒犯,开口道:“我的弟弟这段时间受你照顾了,之后就不劳费心了。”
彻底进入飙戏模式的费奥多尔嗤笑出声,嘲讽技能全开,“我倒是不知道,中也什么时候多了个法国的哥哥,不会是某人自封的吧?”
“来试试啊,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不说,还想把我的弟弟当作替代品。”魏尔伦眼神微闪,嘴角勾起一抹恶意满满的弧度,“你可真是够没脸没皮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
毕竟对峙时,挑选合适的时机揭露对方隐藏的创伤,能有效扰乱敌人的理智。
费奥多尔嘴角瞬间绷直,被面具遮挡的眼角一跳,显然对对方的话语有所反应。
演这种只能一条过,决不能NG的戏份,十分考验演员的微动作。
他刻意将语调压低些许,咬紧牙关,原本随意放松的修长手指攥紧。似是感到无比愤怒,却又不得不竭力隐忍,“连搭档都能背弃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即便被当面提及兰波,魏尔伦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仿佛不久前死去的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罢了。他语气不改,说:“果然是那个人吧,将你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潘多拉·亚克特,能把欧洲政府耍得团团转的男人,看样子连曾经的‘背叛者’也成为了他的奴仆,真是好笑。”他摇摇头,似是在怜悯,“让你以小菅银吉的身份替他处理产业,真亏他能想得出来。”
很好,马甲又掉了一层。
“连十年前发生在西伯利亚偏僻小镇的事都能查清,你能发现我就是小菅银吉,并没感到多意外。”费奥多尔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本来小菅银吉就是个固定小号,他跟津岛修治会根据日后的剧本走向决定要怎样使用。
有可能让他一直作为一个独立的存在,以太宰治熟悉的长辈之类的身份出现、也有可能让他成为潘多拉·亚克特本人的马甲,以此来暴露他对横滨的勃勃野心。
而现在的状况,小菅银吉则是米哈伊尔店主掩盖的另一重身份。
谁也不会想到,梅勒斯日本横滨分部的最高层,成天在公司楼下咖啡店里发光发热。
“这不就是谍报员的工作吗。”
魏尔伦能知晓当年发生在米哈伊尔所居小镇的“真相”,说明他跟津岛修治的准备很成功。
潘多拉·亚克特与其麾下的梅勒斯,表面看来在欧洲稳扎稳打的发展,乖乖纳税,从不仗着自己有异能开业许可证胡作非为。但梅勒斯的发展过于迅速,很快便掌握了多个行业的命脉,对于异能力者而言还是过于高调。
倘若有心之人刻意探查的话,过程或许有几分波折,总体而言,想要查清潘多拉与“七个背叛者”有所牵扯并不难。
而更深入一层,则需要根据两位导演刻意留下的蛛丝马迹,发掘出事情的“真相”。
——导致小镇毁灭的凶手,正是米哈伊尔本人,他暴走的异能在顷刻间便将万物焚烬。连同他年幼的孩子,一切付之一炬。
然而致使米哈伊尔异能暴走的元凶,则是在那之后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潘多拉·亚克特。
米哈伊尔已经是终结了异能战争的“七个背叛者”里的指挥型角色,同伴们的行动大多都要听从他的战术安排。
如若这一切都是潘多拉·亚克特在背后推动的话……
“那个男人是真的棘手,很难对付。”回想起他曾探查到这背后令常人恐惧的秘辛,魏尔伦道:“只是我之前没有想过,居然连身为‘七个背叛者’智囊的超越者,都无法反抗分毫。”
身形高大的男人启唇,语气不含任何感情,“毕竟你已经死了。”
“废话真多。”费奥多尔皱起眉头,对于对方点明的话语不置可否,“这是我跟潘多拉的恩怨,无关人士还是乖乖闭嘴。识相点,离开这座城市。”
魏尔伦道:“我跟中也的事,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來叱咄。”
“那可不好说,我现在的孩子有中也一人足矣,至于魏尓伦先生就免了吧。”戴面具的青年笑着抚过从肩头垂落的斗篷,丝毫不屑于掩盖瞳孔中的冰冷,言语间更是故意带有折辱的意味。
“有你这么叛逆的儿子,怕不是要折寿。”
“哼哼……你算什么东西。”
大战当即,男人已经没有过多余力维持所谓优雅的表象。米哈伊尔与横滨的任何一个异能力者都不同,即便在超越者中都算是顶尖的能力,让同他正经交手的从未有活着离开的。
不拼尽全力的话,会死。
他神色微暗,轻蔑的目光扫过对方胸口,“死去的神,不过只是在世间徘徊的亡灵罢了。”
亡灵的心脏,为什么还在跳动?
紧绷的弦断裂,浮于表面的最后一丝和平假象霎时间支离破碎。米哈伊尔冰冷的杀意直达眼底,嘴角弧度抹平,与跟自己拥有同样眼神的魏尓伦对视。
没人能看清他们是何时出手的,也没有人能在超越者之间的战争中侥幸存活。随着阵阵刺耳的玻璃破碎声,铺天盖地的黑色蝙蝠蜂拥而出,将两人所在的咖啡店化作废墟。
蝙蝠群掀起的风压裹挟着无数碎石,边缘锐利的玻璃片、遍布木刺的原木家具残骸、甚至连最主要框架也被毁灭。钢筋混凝土的碎屑宛若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子弹,甩离蝠群的瞬间,飞速嵌入周遭坚硬的水泥地面。
那一夜,有什么超出人类认知的事情发生。
嵌入黑沉天际的皎洁月轮,被一只沾有浓重色泽的手轻抚过,所残留的颜料晕染开来,直至将整它全部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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