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163)

　　天空打起轰隆一声闷雷，像是要下雨。可能是老了，时不时总想起过去的事。到了车边，廖远停撑着轮椅站起来，弯腰坐进车里，司机将轮椅放好，廖华恩也上了车。

　　“我们也走吧。”窦静云叉着腰：“你觉得他们会聊什么？”

　　刘学祈祷着说：“聊什么都好，就是别不说话。”

　　车里，廖华恩想说什么，犹豫许久，刚要张口，就看到廖远停闭着眼，像是睡了。他抿抿唇，嘱咐司机开慢点，就沉默了。车刚一到达，廖远停就睁开了眼，他的手放在车门上，说：“谢谢。”就下了车。廖华恩张张嘴，又闭上，看着司机帮他取下轮椅，看他进家。

　　窗边的苏婧抱着膀子，看着熟悉的黑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她拉上窗帘。

　　“他瘦了吗？”苏婧问刘学，刘学迟疑一秒，“您是说……”

　　“廖华恩。”

　　“瘦了，瘦了许多，看起来很疲惫，有很多白发。”刘学实事求是，“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苏婧没再说话。

　　她坐在床边抹把脸，沉默片刻，涂了口红，重新拉开窗帘，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出了卧室：“儿子！”

　　廖远停正和家里的一帮人说话，闻言扭头：“妈。”

　　周梅抹着眼泪：“好啊好啊，一家人终于又齐了，我去做饭！”

　　李单雀跃：“梅姨！我要喝排骨汤！”

　　刘学牵着小孩儿的手坐在沙发上，“彦晞在家乖不乖？”

　　“乖。”小彦晞雀跃地搂着刘学的胳膊，有些好奇地打量廖远停，他好像没见过他，又好奇地打量戴着面具的刘忠，他也没见过他。

　　李单在厨房猫着腰和誊八卦：“怎么事儿啊，我只是住了几个月的院，我穿越了吗？那孩子谁生的？刘学？”他瞪大眼：“你？？？”

　　誊：……

　　李单：“那是怎么凭空冒出来个这么大的孩子，谁带来的？书记知道吗？”

　　“你生的。”窦静云靠着门啃苹果，看着李单笑：“你以为你出车祸了，其实那是一场梦……真正的你怀孕了，生下了这个孩子，我们怕你接受不了，才营造了车祸的骗局。”

　　李单摆摆手：“净放屁。”

　　他看着微笑的誊和认真的窦静云，心里发毛，不是，这么多怪人都聚在这儿了，难道真是他生的？他的记忆产生了混乱，他真有这功能吗难道？他呆滞地看着窦静云，窦静云哈哈大笑，揉把他的杂毛。

　　“你就耍我吧你，你们，都是一群坏人，还有你，你也学坏了。”他对着最好欺负的誊一顿骂。

　　誊：:(

　　誊：:)

 

第159章

　　“回家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想怎么办。”窦静云翘着二郎腿，喝着茶，一眼看到廖远停身后的书柜里放着的透明盒子，好奇道：“你为什么放根烟在那儿？还是我喜欢抽的牌子。”话刚说出口，他就愣了：“这该不会是，我走的时候，递给你的那根？”

　　廖远停的沉默代表了他的回答。

　　“我操……”窦静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想重重地拍廖远停的肩，又怕扯到他的伤口，他无错地喝完了茶，廖远停说：“刘学弄的。”

　　窦静云无声地笑笑。

　　他诶了一声：“你记得咱上学那阵儿吗？那段儿时间我不是老挨打，我每次去学校都能看到桌子上放的小医疗箱和早餐，我一直以为是沈舒杭放的，没想到竟然是你。”

　　“我不能放吗？”廖远停挑着眉反问。

　　“是你放的你怎么不说？”

　　“说什么。”

　　“说不是他放的啊。”

　　“没必要。”廖远停说：“都是小事。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啧，你知道你有一种天然的装逼气质吗？就是这个气质，让我上学的时候非常想打你。”窦静云感慨地摇头，“行吧，扯回来，你下步怎么打算。”

　　廖远停将两个U盘放在桌子上，笑了一声：“对方这么有诚意，不回礼，显得我们没礼貌。”

　　很快，载有廖华恩不雅视频的U盘就送到了廖华恩本人手里。廖华恩勃然大怒，将办公室砸的一片狼藉，他喘着粗气质问秘书这是谁送来的，秘书吓得发抖，说不知道，他也是接到了匿名电话才知道的。

　　廖华恩松开手，慢慢恢复冷静，捏着U盘若有所思。

　　“对了。”秘书连忙道：“对方还留下一张字条。”

　　廖华恩接过来看，看着这歪歪扭扭的字体，眯着老花眼：“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概意思是说，希望您别不识好歹，不然……”

　　“威胁我？”廖华恩不怒反笑，神经末梢都在兴奋地颤抖，他将字条捏成团扔进垃圾桶，威胁他，这辈子能威胁他的人早就入了土，还是他亲自主持的葬礼！这个世界上，除了廖风峻，还没第二个人敢威胁他。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心绪平静的过程，“刘司机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快成了。”

　　“墨迹。”廖华恩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令人不寒而栗，“你去帮他一把。”

　　“……是。”

　　另一边，窦静云怀疑：“这样真的行吗？”

　　“我们怎么能确定，U盘里的视频对方没有再发给廖叔叔一份呢？”刘学担忧道：“会不会太冒然了？”

　　廖远停看着他：“作业写完了？班主任说你上课总是迟到。”

　　“你什么时候跟我们班主任联系上了？”刘学瞪大眼，看着看好戏的众人，脸有些下不来台的红，“还剩一点就写完了，你先让我参与讨论，不然我没心写。”

　　廖远停无奈，不开窍的孩子还算好带，这开了窍的，有自己想法的孩子才是真不好带，“你还没彦晞听话。”

　　刘学瞪着眼，听他说这话，脸皮也厚了：“你还想不想上床了？”

　　廖远停笑了一声，双手举起表示投降：“比他听话，比他听话。”

　　众人哈哈大笑。

　　窦静云担心道：“但是李单的字……你爸真能看出来吗？”

　　李单：？

　　李单：“我的字怎么了，多帅啊。”

　　窦静云嘲讽：“蚂蚁爬似的。”

　　刘忠不认同：“蚂蚁有队形。”

　　誊做总结：“还不如蚂蚁爬。”

　　李单：“不是我……”

　　廖远停微微抬手，话题便告一段落。

　　“你怎么让他们也参与进来了？”晚上，两个人躺在被窝里，廖远停搂着他，“谁？”

　　“面具男……誊……”刘学眨着眼，廖远停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你不适合撒谎。”

　　刘学一顿。

　　廖远停捏捏他的脸，“装模作样。”

　　“你怎么知道……”刘学搂住他，把脸埋进他的肩膀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不是一直在病床上躺着吗？”

　　“刚知道。”廖远停笑着，“只是诈一下你。”

　　刘学：“……”

　　刘学气笑了：“哇，廖远停，你躺床上就长心眼儿了是吧。”

　　廖远停笑出声，“在医院很无聊，只能瞎想。”

　　“也没多久。”刘学说：“我刚知道没几天，你就出事儿了。”

　　他叹口气，想到什么似的，“对了，家里的账我得给你报一下，你住院这段时间所有的开销。”

　　“不急。”廖远停亲亲他的额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刘学仰着脸道：“毕竟身为另一个男主人，照顾着一大家子的责任我还是扛得起的。”

　　廖远停欣慰地点点他的鼻尖，“你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