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竟然真的有万紫千红!
目光所及处,无数繁花绽放,争妍斗艳,绚丽夺目,可不就是“万花”吗!
“陛下,臣妾也好奇着呢。”贵妃明目张胆撒娇。
皇帝恋恋不舍交给贵妃,贵妃观之,立刻展颜欢笑,色若春晓。
“果然是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她对皇帝道,“确实当得‘万花’之称。”
皇帝颔首,笑看楼喻:“庆王和世子有心了。”
楼喻道:“娘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即便是万花,到了娘娘面前,也定会黯然失色。”
贵妃掩唇失笑,“世子可真会说话。”
其余人一边好奇万花筒里面到底有啥,一边腹诽楼喻会拍马屁。
皇帝问:“万花筒从何处所得?”
“启禀陛下,此物乃微臣从一西域行商手中所得。”楼喻回道。
“仅此一个?”
楼喻赧然:“微臣买了三个,一个进献娘娘,一个孝敬母亲,还有一个留着自己玩,若是陛下不弃,微臣便将另一个万花筒呈献陛下,能让陛下开怀也是微臣的福分。”
皇帝龙颜大悦:“世子如此孝心,当重赏。”
他确实想要,但也不能直接抢夺臣子玩物,遂吩咐内侍:“庆王世子献礼有功,赏金百两。”
一个万花筒就换得一百两黄金,太他娘的划算了!
楼喻立刻谢皇帝隆恩。
殿中一派欢喜和乐之景。
其后众臣献礼,皆是常见宝物,没甚稀奇。
众人心里猫挠似的,非常好奇万花筒里是不是真的藏着万紫千红。
楼蔚趁机凑近问:“阿喻,那万花筒当真稀奇?”
“是挺好玩的,”楼喻本想敷衍一二,但思及沧王很有钱,便立即勾引他,“不过我已经没了,你若是想要,不如问问京城的西域行商。”
“嗯嗯!”楼蔚一脸期待,就等宴会后找西域行商打听。
献礼过后,丝竹齐鸣,乐声不绝于耳。
便有宫婢丝带翩跹,捧食入殿。
众人低首一瞧,皆瞪大眼睛,萝卜、青菜、韭菜、白菜、豆腐汤。
这么简陋的吗!
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今天是贵妃娘娘寿宴啊!
他们随了那么重的礼,竟然只能吃到这些粗陋之食?!
御膳房是不是搞错了?
楼喻则心道:来了。
果然,皇帝欣赏完众人神情,忽然低低一叹:
“诸位爱卿可知,如今大盛有多处流民叛乱?”
谢信立刻起身附和:“陛下可是忧心流民作乱,社稷不稳?”
“没错,”皇帝幽幽一叹,“据奏报,湖州、宁州叛军势大,两州知府平叛艰难,百姓水深火热,朕每每思及,便夜不能寐。”
“陛下用心良苦,用这吃食警醒臣等,微臣实在惭愧!”杜迁也起身感叹。
楼喻正撑着下巴看戏,察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斜眼去看,又是范玉笙。
范玉笙双眸不再带笑,反而忧色渐重,似乎对殿中情形并不看好。
作为忠义之臣,难道范玉笙不应该为皇帝鼓掌叫好吗?
怎会忧虑?
他移开目光,继续看谢信和杜迁上演双簧。
“陛下,”谢信忽道,“全国多处有叛军祸乱百姓,理应派兵镇压!”
楼喻观察了一下其余藩王、世子,发现大多都在看热闹,丝毫未察觉火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只有少数几个眉头轻蹙,欲言又止。
杜迁又道:“谢侯爷所言在理,然北方蛮族虎视眈眈,朝廷重兵皆固守边境,叛军人多势众,咱们又何来兵力?”
“广募兵马,有何不可?”
“厉兵秣马,劳民伤财,岂非让百姓更加怨声载道?”
“难道杜尚书打算坐视叛军猖狂?!”
“去岁旱灾、雪灾,眼下国库空虚,粒米束薪,谢侯爷打算如何征讨叛军?”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楼喻瞧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吃块豆腐解解饿。
“两位爱卿不必再争,都先坐下。”皇帝伸手向下压了压。
楼喻凝神坐直,重头戏要来了。
“诸位爱卿,叛军不能不镇压,但如何镇压尚需斟酌,若有想法,皆可畅所欲言。”
楼喻暗叹,皇帝先前任由世道混乱,就是为了这次的目的吧?
原书的视角落在霍延身上,没有具体描写贵妃贺寿一事。
只道庆王入京一趟,回来时腿骨断裂,站都站不起来。
而王府府兵似乎也被朝廷收编,不再以王府为尊。
于是,“庆王世子”的恐惧与愤怒,尽皆加诸于霍延身上,让霍延陷入更为黑暗的泥淖中。
此处主要表现“庆王世子”的残忍疯狂以及霍延的坚韧刚毅,至于庆王入京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但藩王兵权被削是肯定的。
皇帝暂时不会削藩,但会借机收回藩王的兵权,此举其实与削藩无异了。
下一刻,有人起身朗声道:
“陛下,臣有一策,无需新募兵马,也可集结数万兵力。”
第四十七章
举殿皆惊。
有洞若观火者,俨然明白皇帝的用心。今日这一出,不过是为了合情合理地收拢藩王手上的兵权。
起身说话的,是兵部尚书曹炎。
皇帝目露惊喜:“曹爱卿请讲。”
曹炎环视一众藩王、世子,朗声说道:“大盛共有十二位藩王,诸王府兵有三千者,有六千者,若是将这些兵力集结起来,便可得数万……”
“你放屁!”一藩王拍案而起,怒目道,“府兵保卫封地安危,若是尽皆讨伐叛军,何人护卫封地?!”
众藩王、世子终于慌了,见有人奋起辩驳,便纷纷附和。
“就是!咱们封地也有难民流匪,若无府兵,咱们岂非兵在其颈,委肉虎蹊?!”
“曹炎,你安的什么心!身为兵部尚书,竟连兵力都凑不齐,你们兵部是吃干饭的吗!”
“曹尚书此言差矣,若是将诸多府兵集结在一起,恐会生乱。”
“是啊是啊,望陛下三思啊!”
皇帝目光幽幽看着下方,没吭声。
曹炎不慌不忙道:“如今反贼汹汹,举世混浊,民不聊生,身为臣子,诸王难道要视国家危亡而不顾?敢问诸王安的什么心!”
诸王:“……”
事到如今,没有人是傻子。
什么为贵妃贺寿,这他娘的就是个骗局!皇帝不过是借叛军之势,要收拢藩王手上兵权!
被夺了兵权的藩王,无异于拔了牙的老虎,再怎么凶猛也失去了威胁。
皇帝好算计啊!
福延殿中沉寂无声,众人大气也不敢出,藩王也被曹炎堵得不敢反驳。
他们能说什么?说自己就是要坐视不管,不愿交出府兵吗?
楼蔚下巴都要掉了。
他忍不住看向楼喻,试图在他身上寻找共鸣,却见楼喻垂首把玩竹扇,泰然自若,置若罔闻。
阿喻是没听懂吗?
陛下要削藩啦!
良久,皇帝忽然温和道:“此事暂且不提。诸王、世子许久未至京城,朕甚是思念,不如诸王、世子在京城多留些时日,陪陪朕,如何?”
这是要软禁他们?!
藩王和世子们惊了,皇帝这次是来真的。
一藩王起身道:“陛下,并非臣不愿与您叙旧,只是臣的封地同湖州相近,受了不少波及,臣必须及时返回封地守住城池。”
“不必着急,”皇帝笑眯眯道,“守城自有驻军统领,眼下世道危险,你不如就在京城安定下来,等平叛后你再返回封地不迟。”
怎么不迟!真到那时候,估计他的府兵都会被驻军给收编了!
他就成光杆司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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