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具体的日期,他实在心焦难熬。
楼喻诧异:“你在问我?”
身为座下第一狗腿,冯二笔立刻提醒:“这是殿下!”
霍延垂眸:“恳请殿下见告。”
“他们今在王府住下,”楼喻瞧他着实可怜,索性不再吊胃口,“咱们年前便可回府,你不必忧心。”
霍延暗松一口气,心里刚生出几分感激,却听楼喻道:“礼尚往来,方能有始有终。”
言外之意,我给你承诺,你也得投桃报李。
霍延抬眸:“你想让我做什么?”
自来田庄后,除了挖掘粪坑、教授马术,楼喻就没再吩咐他任何事。
霍延冷眼旁观,虽楼喻所作所为似乎皆是义愤之举,但细细品鉴,便知他有迹可循,实非莽撞。
如此心有成算之人,留下自己,绝非仅仅为了羞辱。
楼喻明眸一弯:“府兵惫懒多年,战力衰颓,李树虽有几分本领,却难堪大任。如此一来,王府安全难以保障。”
他厚着脸皮:“我需要你教授李树等人武艺。”
霍延出身贵胄,敏锐洞达,硬是从楼喻话中品出几分玄机。
旁人或许只当楼喻忧心王府安全,霍延却窥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怔愣几息:“我教。但学得如何,与我无关。”
霍家没有武艺不外传的观念,且霍家的本领,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
杨继安眼睛乍亮,“我也可以学?”
“当然可以,”楼喻含笑点头,“但不能半途而废。”
杨继安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他早就想跟霍延学武了!
“殿下,桶里浮了好些沫子。”冯二笔适时提醒。
楼喻忙低头,用勺将浮沫撇净,接着吩咐冯二笔:“架锅,生火。”
冯二笔分身乏术,遂指挥霍延和杨继安两个一同帮忙。
杨继安年纪虽小,做起事来却利落。霍延虽出身富贵,但从小吃苦耐劳,经常混迹军营,架起火堆比杨继安还熟练。
杨继安击掌以示尊敬。
“你真厉害!”
不愧是霍大将军的血脉,不仅武艺高强,连这些杂事都驾轻就熟。
霍延沉默以待。
火生起来,楼喻拎着木桶,将水往锅里倾倒。
“殿下是要烧水?”杨继安并不知道桶里的是盐水。
楼喻笑而不语。
盐水不多,随着火势渐猛,锅里的水蒸发得越来越快。
不多时,锅底及其周围,渐渐析出一层雪白晶莹的固体。
冯二笔参与全程,当下震惊不已,细长双目瞪圆了不止一倍。
“殿下,这、这……”
他知道殿下倒进盐水桶里的是鸡蛋清,可他万万没想到,普普通通的鸡蛋清竟能创造神迹!
“嘘——”楼喻竖起食指,朝他眨眨眼,“不妨让他们猜猜这是什么。”
冯二笔咽咽口水,强行压抑心中激动,死死盯着那一层雪白。
夜幕降临。
方才煮盐时,院外有仆役询问是否备膳,被楼喻断然回绝。
为了大事,饿回肚子算什么。
火灭锅凉。
楼喻将盐晶小心取下,盛在特意备好的青瓷碗里。
盐晶如雪,碗壁青透,漂亮得不可思议。
杨继安惊艳地张大嘴巴。
霍延亦面露惊讶,他已猜出碗中雪白乃盐晶,但在此之前,他从不知盐竟可如此赛雪欺霜。
而这场奇迹的发生,正出自庆王世子楼喻之手。
“称其‘雪盐’如何?”楼喻笑问三人。
杨继安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盐?!”
最后一个字,他刻意压低声音。
冯二笔兴奋异常,还不忘拍马屁,“殿下,此名甚妙!名副其实!”
以他机灵的脑瓜,已经瞧出这“雪盐”的价值了。
他道:“殿下,雪盐若能入市,定能让王府收获颇丰!”
楼喻虽有此意,但目前不能大肆贩卖雪盐。
如今他身份敏感,不宜闹出大动静,且物以稀为贵,越是稀罕,越能搞出噱头。
雪盐可以私下炒作高价,却不可拿到明面上来。
这些雪盐,他自有用途。
楼喻郑重嘱咐:“此事不可外传,你们必须守口如瓶。”
“殿下请放心,奴誓死不说!”冯二笔连忙表态。
杨继安紧随其后,狠狠点头,“殿下,我什么都不知道。”
三人全都看向霍延。
霍延:“……嗯。”
他非长舌之人,且不知雪盐制法,根本无从谈及。
其后半个月,楼喻借田庄名义买来盐巴,于院中秘密架火煮盐。
年关已悄然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霍崽:感觉有点不对劲……Σ(⊙▽⊙\"a
喻崽: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ps:①引用自《鹖冠子·天则》
第十六章
庆王妃派人来田庄三催四请后,楼喻终于决定打道回府。
回府之前,他特意检查了林大井的学习进度,惊喜地发现,林大井居然超额完成了学习任务!
高兴之下,他分别赏了阿纸和林大井,并督促林大井继续努力。
楼喻学会骑马不久,正处于上瘾阶段,本打算回程时练练手,结果被寒风吹得缰绳都握不住,只好灰溜溜躲回马车里。
经过这段时间训练,府兵们不再如来时那般萎靡不振,个个精神抖擞,跑个十公里都不在话下。
冯二笔也不再拖后腿,不知是因为抽条还是锻炼,原本圆润的脸蛋如今竟瘦了几许,隐约显出几分清秀的轮廓。
一行人很快抵达庆王府。
冯管家正站在门前指挥杂役卸货。
见到楼喻的车队,立刻快步行至马车前,躬身行礼:“恭迎殿下回府。”
楼喻下车,见门口这般热闹,不由问:“这是在做什么?”
“这些都是两位郡主、郡马送来的年礼。”冯管家笑着道,“王妃甚为思念殿下,正等着您呢。”
女儿女婿给父母送年礼很正常,楼喻并未在意,径直入府拜见庆王妃。
庆王妃刚想来一句“受苦了”,却见楼喻双颊白里透红,眉目间神采飞扬,硬生生憋回去,换了个话题。
“你姐姐姐夫送了不少年礼来,等会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楼喻摆摆手,“娘,我就不挑了,您看着办。”
他倒是想和两位姐姐见上一面,可惜外嫁女不能轻易回家。
大姐住在京城,没有特殊缘由不得离京。
二姐随二姐夫去了偏远南方任职,来回路程遥远,回一趟府都得几个月,太过折腾。
“行,娘给你挑。”庆王妃笑呵呵道。
楼喻遂转身打算回东院,忽然想起什么,转了个方向,径直往荒院走去。
“殿下是要看看霍煊和霍琼?”冯二笔问。
在田庄这么多天,冯二笔渐渐摸清了楼喻对霍延的态度。奴随主人,他如今也不“霍奴霍奴”地叫了。
况且,冯三墨正跟着霍延学武,霍延算是冯三墨的武师傅,冯二笔并非忘恩负义之徒,自然改了态度。
“嗯。”楼喻扬唇。
霍家出身的两个小孩,说不定又是两个人才。
越接近荒院,冯二笔越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忘了。
直到行至荒院门口,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派人出去找两个小孩时,特意嘱咐要让霍琼扮丑……
当时他误以为殿下要做一些不好的事,良心不安下想着帮霍琼躲过一劫,后来虽然知道殿下一直在伪装,可他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欺骗了殿下!他有罪!
冯二笔悔之不及,瞬间腿脚无力,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楼喻踏入荒院,情急之下,他飞快入院,关紧院门,“啪”一声跪在地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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