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汀:……
叶白芍摸了摸蠢弟弟的头发:“到底是长大了,以前追着那仵作老头跑,我还以为你只是贪玩,没想到你真的学到了东西,只是当时没机会展现,我和爹爹一直都很发愁,你总是这样不定性,长大了可如何是好?娘说的果然没错,我们阿汀只是长的慢了些,会懂事的,才不会没出息……”
说着说着,她就掉了泪,她愿意照顾弟弟,看着弟弟慢慢成长,却不想弟弟走进诏狱,迫不得已逼着自己长大,那里的日子该有多难受?
缺衣少食,睡不着觉,处处污秽,有苦无处诉,想要什么都没有,病了痛了,都不会有人知道……她至今都不敢深想,弟弟在里头吃了多少苦,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我宁愿你傻一点,不用长大,没出息也可以,像之前一样,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好。”
叶白汀知道怎么推理办案,怎么处理工作中遇到的各种难题,却从来不不知道怎么面对女人的眼泪,有些手足无措:“现在不是挺好?你看我都胖了……”
叶白芍认真看了看他,眼眶更红:“才没有,你以前面皮更白更嫩,一掐一兜水,现在脸都瘦了。”
叶白汀:……
他照过镜子,知道自己养的真的不错了,瘦的确是有点瘦,但也和普通人的瘦一样,脸上还是有肉的,算是饱满,但肯定跟以前比不了啊,以前那是婴儿肥!
他突然明白了看过的亲情描述里,母亲总是记得孩子小时候的样子,不管对方长到多少岁,都觉得还是小孩,大约姐姐……也是一样。
不能再让姐姐哭了,再掉眼泪他都要跟着难受了!
他迅速转移话题:“那,那我喜欢仇疑青,你也同意?”
叶白芍定定看着他,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是那么傻乎乎。你是我弟弟,我能不盼着你好?前番经历了那么多,我不求别的,只要你能活着,我就满足了,你知不知道,刚来京城那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每天早上醒来都害怕诏狱的人过来通知我,去给你收尸……那么难那么难,你都扛过来了,将来要过好日子的,不是为了再次吃苦,跟讲不通道理的我吵架,家人不和的。”
原来那些黑暗的日子,那些普通的经历,并非一个人承受,家人心中的折磨,不比本人少。
叶白汀心里有些酸涩:“姐姐……”
叶白芍揉了揉弟弟的头:“可要说心里一点都不介意,也不可能,家里就你这么一棵独苗苗,我怎么不盼着你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可我更希望的是,你能开心幸福,平安顺遂,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恩爱美满。你这孩子从小就倔,看着每天笑眯眯,没脾气的样子,实则认准了什么事,从不会回头,也不是没说过不喜欢小姑娘的话……”
叶白汀小心翼翼的问:“那要是指挥使喜欢我,想追求我呢?”
叶白芍不信:“他那样的,想要什么姑娘没有?”她还提醒弟弟,“虽然你很优秀,我瞧着样样都好,可咱自信也得有个度,不能觉得全天下都得喜欢你,知道么?”
叶白汀:……
“我就打个比方,那要是真的呢?就是他看上我了,要追求我呢?”
“那我不打断他的腿!”叶白芍眼神瞬间犀利,充满杀气,“敢拐带我弟弟,指挥使又怎样?就是天王老子,我也——”
叶白汀立刻截了她的话:“没错,就是我看上了他,我想拐带他,可他不从!我研究各种套路,各种办法靠近他,用尽心机,他终于答应出来跟我吃饭了,但更多的事还是不大愿意,所以我正在努力!姐姐你不能灭我志气,不能阻止我!这朵高岭之花,我必须要拿下!”
叶白芍:……
“这个,自信是好事,但是弟弟,咱们可得有自知之明,不能太过了。”
“姐姐你放心!咱们叶家人,都有本事,我不但要拿下他,让他从了,还会用各种手段,让别人误会是他追求我,各种努力,却屡屡被拒绝,他始终如一,知难而上,而我不给他机会!”
“这……就有点不要脸了。”
“我要他的人,要他的心,还要占据舆论高处,叫所有人知道我叶白汀的厉害!”
叶白芍沉默良久,伸手探了探弟弟额头——
也没病啊,怎么疯成这样了?
……
这边姐弟叙旧的时候,另一边,仇疑青也问了副将郑英:“叶白芍为何突然出现?”
郑英道:“大人今日身边的人不多,外头那两个小兵没注意,我刚刚问了话,叶夫人应该是刚刚回京,方才马停在街道对面,可能是累了,歇歇脚缓缓,或者喝口水,抬头看到了大人和少爷……”
仇疑青想了想,包厢在三楼,视野开阔,能看出去很远,但其实并不太高,他们窗子开的大,注意力又都在彼此身上,没发现叶白芍,被叶白芍看到,也算正常。
可距离太远,她应该只是看到人,听不到声音。
郑英:“叶夫人走进来,小兵就认出来了,可她表情没什么特殊,看起来跟寻常客人一样,小兵就没拦,只是暗中观察,她表现也的确像客人一样,貌似挑剔的挑包厢,在通道上来回走了两遍,谁知突然敲了大人和少爷的包厢门……”
仇疑青:……
那听没听到,就真的说不准了。不过没关系,对于未来可能的风险,他都想过,也都知道怎么面对解决。
“办正事吧。”
仇疑青今天的确不忙,挪开了很多事,但只要他想,该处理的公务也是少不了的。
不到半个时辰,手里事情处理的不到一半,叶白汀就带着叶白芍走了过来。
仇疑青放下手中毛笔,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所有准备——
却见叶白芍落落大方,微笑行礼:“此番见面仓促,未能提前呈递拜帖,稍后会奉礼单至北镇抚司,妾身的弟弟,多谢指挥使照顾了。”
仇疑青:……
该要送礼单的,难道不是他自己?
却见小仵作正在冲他眨眼,狂使眼色,他只能暂时接过话去:“北镇抚司依法办事,并无特殊照顾,夫人不必如此。”
叶白汀松了口气,他当然不会让姐姐吃亏,姐姐现在独身在京城,能有多少银子,只求仇疑青不拉胯,别说错了,现在看,还行。
“我和姐姐说着话,不知不觉聊到了一件事,感觉得同你说一下,”他看着仇疑青,“应恭侯府的人,指挥使可认识?”
仇疑青:“哪一个?”
叶白汀:“这辈中排行二,二老爷,应溥心。”
仇疑青想了想,道:“此人已经离世,四年前发生了意外。”
叶白芍一惊:“死了?”
仇疑青看叶白汀:“可是此人有问题?”
叶白汀看了眼姐姐:“这个人……可能手里有东西,同我父亲案子相关。”
仇疑青眼神瞬间深了。叶青予的案子很奇怪,所有信息都查的很清楚,他就是一个兢兢业业,任上勤勉的好官,可偏偏有一笔账,查不出任何线索,他自己也不说,像是默认了。
贺一鸣拿出的那些东西,在仇疑青眼里,就是个笑话,漏洞百出,可叶青予自己不辩解,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反击,这才迅速定了案。
他一直没跟叶白汀说,也没有任何角度进入案件,就是因为找不到更多的东西,如果关键落点在应溥心身上,当然要努力。
“他不在,他的未亡人在,可去拜访。”
“也好。”叶白汀点了点头,总归是线索,希望这一次能有突破。
叶白芍看了看天色:“阿汀现在身份不同,不好在外面久留,劳指挥使多照顾了,”她还拍了拍弟弟的背,“今天就先回去,嗯?”
叶白汀看到了姐姐眼底的湿意:“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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