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案子,专挑他最忙的时候发!
“哼,便宜他了。”
宇安帝气的在楼上待不住,噔噔噔的往下跑,都没等老太监高苍:“你回头告诉他,等朕有空的时候,他必须要带着小阿汀单独觐见,看朕不好好说说他坏话!”
坤宁宫里,越皇后最为淡定,连去窗边看都没有,只是淡淡扫了周边宫人一眼:“不过是锦衣卫指挥使执行任务,没必要大惊小怪,传本宫话下去,若有人胆敢说嘴喧哗,杖刑。”
“……是。”
仇疑青和叶白汀在宫里闹这么一出,看起来惊动了所有人,其实时间并不长,就借轻功飞了两下,哨子吹了两下,以仇疑青本事,不可能连方裹在风里的帕子都追不上,很快停到了一颗树边。
帕子被风卷挟,裹进了树枝里。
“你在此处站一站,”仇疑青放好叶白汀,“我去去就来。”
叶白汀眨眨眼:“不带我?”
仇疑青捏了下他的手:“夏日枝叶繁密,被划伤脸就不好了。”
“……好吧。”
仇疑青动作很快,跃上树枝,手往里一探一伸,就抓了样东西下来,落在叶白汀身边。
正是那枚浅杏色方帕。
帕子展开,质料上乘,以明暗黄色暗绣出水云如意纹,正是昨日宴上所用铺垫系列,用在碗碟之下,尤其干果点心碟下,必摆此物,大小比寻常人随身携带的素帕要大些,材质触感偏硬。
仇疑青亲眼在现场见过这个帕子系列,叶白汀则在现场勘查的文书卷宗上看到过,不过方才那一瞬间,决定追来,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个颜色或大小,他看到的是上面极深的褐色——
就是血迹。
“这是……死者身上的血?”
叶白汀存疑,仇疑青也是:“死者只有头部有外伤,如果被擦拭过,痕迹不可能那么自然。”
血量是其一,帕子擦过,在脸上也会出现拖划痕。
可如果不是,又是打哪儿来的血呢?
叶白汀指着血色边缘:“你来看这晕染边缘,是不是很模糊?这样的天气,血迹干透很快,不可能是这样模糊的边缘,倒像是遇水洇开了。”
“宴席在亭子里,旁边的确有水,但帕子若进了水池,入了水,可就很难再飞起来了。”
它会吸饱水,沉入水底。
所以不可能是那个湖。
叶白汀思索片刻:“还是先收起来,细查其出处。”
仇疑青:“昨日现场所有东西皆已封存,数量几何,勘察卷宗上有,但是否丢了少了……怕还是得问一问尹梦秋,这一套装饰布巾总共有多少。”
看是不是少了一块。
“嗯。”
东西拿到了,就没必要继续在宫墙上飞,二人落地,由仇疑青这个‘皇宫熟人’带领方向,准备直接去往坤宁宫,岂料还没走开两步,就听到一阵歌声。
歌声很远,女声低弱苍老,唱的却是青春年华。
曲调断断续续,模糊不成,叶白汀听得不太清楚,好像是年老的宫人唱着过往得宠的时光,前面几句还好,唱的是桃李春风,处处胜景,越到后面越凄凉,秋风瑟瑟,颗粒无收,寒风凛凛,衣不抵寒,说好不容易招得帝王三顾,却一胎未成,消受不了帝王恩,也没有子女缘,余生凄苦,无枝可依,真的是自己的命数,自己的罪过么……
光是听这声音,就觉得太惨了。
仇疑青拉着叶白汀的手往外:“都是先帝遗留的宫人,或是宠幸过,没有份位,或是犯了错,罚在此处,连迁出荣养的资格都没有。”
叶白汀嗯了一声,跟着他往外走,可惜路没走错,却不知怎的,前面这道门,从外面锁上了。
难道是防里面的人逃跑?
但这难不倒仇疑青:“无碍,我们走侧门。”
只是走侧门的话,就得穿行刚刚那条路,慢慢的,和唱歌的宫人碰上了。
这人吓了一跳,噌地想站起来,却气力不继,只能手撑着地往后缩,高高抬起袖子掩面:“不,不要,不是我的错,不要索我的命……”
叶白汀本也没想打扰,连女人的脸都没看清,只恍惚觉得,她看起来没有那么老,还不到五十岁,头发却已经全白了,整个人瘦骨伶仃,皮肤皱的厉害,头发披散,衣裳脏着,全无整理收拾,看起来竟有些骇人。
“不,你是娘娘……”
她突然跪在地上,一个劲儿朝叶白汀磕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娘娘您也是有孩子的,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娘娘放了我,放了我的孩子……”
这人精神状态显然已经崩溃,不管别人好奇还是怎么,想要问话,肯定也是问不出来的。
叶白汀拉了仇疑青:“走吧。”
还是走快些,不给她过多刺激才好。
不过娘娘……这人嘴里的娘娘是谁?尤太贵妃?看年纪,这似乎是他最能想到的方向,后宫争宠,暗害对方及子嗣的事件并不鲜见……
一路往前有些长,叶白汀晃了晃头,把无关思绪晃出去,继续浅声和仇疑青聊案情。
比如现在的收获,之后的方向,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之类。
走出偏僻巷道,仇疑青就招禁卫军帮忙带了个话,问女官尹梦秋可知昨日器物数量,知道就报过来,尹梦秋根本没有让他多等,直接拿来纸笔,默写了所有当时用的器物,杯盘碗碟,木托,装饰,一应俱全。
不愧是一路做到尚宫局女官的宫女,做事就是细致,事前准备充足,所有用的东西数量多少,大小几何,禁卫军送过来的纸条上都有。
现场封锁后的东西,女官不可能知晓,但她知道应该是怎么样,很容易对比出来。
“杏黄色巾帕,还真是丢了一块。”
“那我们找到的这个东西,可就是证物了。”
一边说着案子,仇疑青又顺便处理了几件禁卫军的事,到坤宁宫时,竟然已经过去很久,越皇后也刚刚忙完,留他们用膳。
小桌子摆上,菜一样样端上来……
越皇后看着叶白汀,越看越愉悦,笑着让宫人布菜:“我听阿芍说过,你最喜欢辣口,尝尝御膳房的东西,味道如何?”
叶白汀乖乖的拿筷子,夹菜:“谢皇后娘娘。”
“你以前都叫我小越姐姐的。”
“呃……”
叶白汀筷子顿在了半空,您都说是以前了,现在身份不同了么,我倒是敢叫,怕皇上会打我啊!
而且什么小姐姐……他想起来,越皇后比他还小点,小多少来着,一岁,还是几个月?这个小越姐姐有时心眼可坏,惯会骗人,骗他叫了好久的姐姐!
越皇后笑眯眯看着他:“如何,和阿芍做的比,好吃还是不好吃?”
叶白汀:……
他就说吧,小姐姐的确很好,做朋友相当讲义气,可促狭起来,特别喜欢逗自己人,这问题让他怎么答?说姐姐做的好吃,皇宫里可都是御厨,这些菜还是皇后娘娘精心让人准备的,说不好吃岂不是藐视之罪?说好吃,把自家姐姐放到哪里了?真当皇后娘娘没吃过姐姐做的菜?
怎么都不是,他干脆像小时候那样,撒了个娇:“那当然是……小越姐姐亲自夹的最好吃!”
大殿陡然安静,宫人目光有些骇然……竟然敢这么跟皇后娘娘说话的么!
不想越皇后竟然笑了,似乎很开心往昔友人的闹腾,没跟他见外,还真的亲自换了筷子,夹了菜,让人送到叶白汀面前:“整个叶家,就你最娇了。”
叶白汀脸上绽了个大大的笑:“还不是叫您和姐姐宠的,您再这样,我可就忍不住,要问你要东西了。”
“行啊,阿汀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
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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