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觑着石晃震惊的当口,猛一侧踢向他膝弯,石晃立时闪腿避开,凌湙顺势从压迫位撤开,围着他转了半圈,之后猛往前冲弹跳而起,借着半空中下降的重力,压向伸手迎上来的石晃,这下子就成了石晃站下位,凌湙顶着他的刀发足猛冲,迫得他只能后退,举着刀的手半刻不敢放松,一声刺耳的刀兵相撞声,足足争鸣扎耳到挠心的地步,然而就是这样,他们二人手里的雁翎刀也依然没断。
陈铁匠激动的直剁脚,手舞足蹈的冲着场中的几人喊,“成了,成了,这是真的成了。”
二人试过刀的韧度后,才正式乒丁乓当的打了起来,这次是试刀的锋利度,不惜刃的对着砍,从左对冲到右,又从右对冲到左,竟一时打成了平手。
就算试刀,两人也没当儿戏,是拿出了极为认真的态度,并不惧受伤,打的毫无保留,石晃有身高体健优势,凌湙却一直仗着身形灵活,见招拆招,两人拎着刀竟打出了酣畅淋漓之感,直到两把刀全卷了刃,才笑着停了手。
刀卷刃而不断,比刀断刃不卷来的有用,前者锋利度还能再改进,后者纯属冶炼水平的问题,且一般士兵用刀,很少能像他们这样不惜刃的,若真有一场战争能让士兵打到卷刃的地步,那输赢就不在武器上了。
凌湙很满意石晃的武艺,他不知道石晃擅长什么兵器,雁翎刀对他来讲其实是轻了,使的时候并发挥不出十成威力,但石晃能在他手下毫发无伤,其本身的实力当在此之上,因为新刀他不趁刀,同样第一次用的石晃也不可能会趁手,如此一抵消,石晃的武艺当与幺鸡差不多。
殷子霁笑着上前朝着凌湙行礼恭喜,吉利话飘着就来,“恭喜主公得此神兵,我军威武指日可待。”
凌湙叫他说的笑了起来,点着头道,“借你吉言。”
然后又对陈铁匠道,“锋刃还有待加强,韧度可以了,之后准备开炉先铸此刀,算一下城卫与亲卫的兵员数,回头你去找齐先生要数目,嗯,你们辛苦了,回头让大厨房那边给你们加餐。”
陈铁匠原本还有点郁闷的心情,随着凌湙的话逐渐散开,半弯了腰头直点,脸上也漾了笑容,“是,是,小老儿代下面那些人谢谢城主,城主放心,锋刃的事小老儿定然再研磨一番,必不叫您失望。”
凌湙笑着拍了拍他,然后才道,“我刚吩咐了陈为替我打点东西,回头打好了,你叫他给我送去城东砖窑坊,好好把手艺传给他,你孙儿不错。”
陈铁匠听的身体都哆嗦了,弯了膝就要给凌湙跪,叫凌湙搀了一下,打发了他回去,人走时都抹了泪,感激的连连给凌湙拱手,听话听音,凌湙那意思,就是说他孙儿陈为将会接他的班,在凌湙忙不过来时,成为冶械司的实际主事,这简直就是对他的承诺了。
殷子霁在一旁看的微笑,他也不懂凌湙小小年纪哪学来的御人之术,反正人到了他手里,总有能叫人感恩戴德,恨不能以命相酬的时候。
石晃后退着站到了韩崝身边,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掌虎口上在往外沽沽冒血,韩崝低头看到了,却见他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龇着牙一脸苦笑,看模样就是为了面子在死撑,叫韩崝惊讶的挑高了眉。
凌湙将自己为武大帅准备礼物的事与殷子霁说了,神情颇有些发愁,抠着脸道,“咱这私兵也不能过早见光,自然是不能当礼物送出去的,至于其他东西不够……”档次。
第一次正式拜会,还是弄点华而不实的东西充门面,等以后熟了,他自然不会这样虚套了。
殷子霁与他领前步行,方向是齐葙与他的房间,石晃拉着韩崝与他们告了辞,凌湙为谢他相助之情,答应等新刀出炉时送他一把,喜得他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
齐葙早盼着人来告诉他结果了,等在房门口见到凌湙,再看殷子霁脸上的表情,当即也笑了起来,“这是成了?”
凌湙进房先看了看他腿,见旁边放着已经散了热气的水盆,知道约莫是殷子霁又在用热巾子替他敷腿,便张口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两人互相问完,就立刻笑了起来,一个点头道,“成了。”一个则欣喜道,“感觉不错,并且左师傅也说恢复的很好。”
殷子霁就将手上拿的样刀递给了齐葙,“给,主子特意留下来给你看的。”
十把刀,那一会儿功夫,他跟石晃就试了七把,剩下的三把,叫陈铁匠带了两把回去继续钻研,他留了一把给齐葙点评。
齐葙现在可以靠着身后的床围坐着,从殷子霁手里接过刀,对着烛光看了又看,然后学着凌湙验刀时的样子弹刀试韧度,半晌,一脸惊喜的对着凌湙道,“这刀好,非常适合普通步兵使用,刀薄轻盈,长度也是近战的最佳距离,比之朴刀的厚重与过长的刀身,这刀简直就是为普通人打造的利器。”
凌湙接口,“这叫雁翎刀,本身就适合近战,朴刀说到底,是御麟卫的装逼物……咳……是贵族刀,本就不是造给普通人用的……”
殷齐二人失笑,凌湙嘴里常冒着些新鲜词,他们听久了竟也能从中品出些意思,就如这装逼二字,明明就是说人有卖弄之意,结果非组了这两个新鲜词,听习惯了竟觉得无比生动形象。
之后三人又就着城内庶务说了些话,凌湙见天色已深,便不再打扰二人休息,辞了他们离开,但他也没回府休息,而是叫虎牙给他拿了件厚衣裳,又骑着闪狮回了城东砖窑坊。
秋老不意他竟对这窑东西如此上心,忙招呼了人给他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
城东这处当然也砌了房子,算是上工时半途休息地,且吃饭也不能老露天,自己本身就是烧砖的,当然不能短了住处,因此凌湙大手一挥,也在城东这处盖了好几排劳工宿舍。
凌湙当夜便歇在了城东的临时宿舍内,到天明时分,负责看窑的劳工便来报,窑里的火按时辰熄了,问凌湙开不开窑。
陈为天不亮就将东西送了来,见凌湙在休息便没敢打扰,一直守在门外等着,见凌湙出门,忙弯了腰露出一脸憨厚来,“城主,东西打得了。”
凌湙看了一下,点点头,铁板打的非常光滑,竟有光可鉴人之感,吹管也打的上下均匀,一根到底,没有拼接,就技术来看,陈为手艺挺好。
简单的东西往往也最考验手艺,陈为若是手艺次一点,这铁板就会被打的糙而不滑,吹管也会因为长度问题,弄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拼接物,用也能用,当然观感肯定是不会好的。
窑门在凌湙的点头下一点点被打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坑看不出形状的不明液体,秋老探头往热缘处望,凌湙拉着他道,“别靠太近,小心烫到。”
然后,他指挥人将铁板找了个桌子铺平,自己先用吹管往窑内坑洞里的液体探去,搅了一管子凝胶物在上面,之后迅速抽了出来,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下,对着吹管就鼓着脸吹了一口气,管末的透明凝胶物就突然涨成了个圆。
凌湙继续对着吹管吹气,不时调整着软凝胶物的形状,然后一只瓶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但随着液体冷却,瓶身上的颜色就明显了起来,对着光照,竟显出一抹淡淡的嫣红色,似粉红的玫瑰色。
秋老大张着双眼来回在窑内的凝胶液与凌湙之间看,又揉了揉眼睛喃喃道,“小老儿眼花了?这是琉璃?哎哟,这不会真的是琉璃吧?”
凌湙也傻了,对着玫瑰色的瓶子瞪眼,“怎么会有颜色呢?不应该啊!我没往里加其他会出色的东西啊!”
这下也不用铁板擀凝胶液做玻璃了,凌湙直接又用另一根吹管搅了凝胶液上来试,一连吹出个好几个瓶子,个个皆泛着玫瑰色的光芒,好看是好看了,可不是他要的东西。
秋老在旁看的眼巴巴的,直到窑内凝胶冷却,他让人进去敲了一块凝固住的晶体出来,实际就是没来得及变化形状的玻璃渣,对着阳光左看右看,最后确定道,“没错,这就是琉璃,我的天啊!原来琉璃是这样烧的么?”
一堆沙子和着些这个粉那个末,然后,烧出了价值连城的琉璃,京畿的富贵夫人小姐们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们头上戴的,脖子上挂的琉璃珠是这么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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