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慰曾丰羽是个样貌颇伟岸的中年男子,单看面相,是个很中正严肃的人,就是声音都带着一县主位的气势,对着来人道,“你去告诉郭平,人不可待慢了,但是关于祭神仪式的安排,等我见过了那位小公子后再说,现在先好好应付着就是了。”
包县令瘫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直盯着房梁上的匾额,心底嘲讽的默念着上面的字,“悬镜明堂,嗬,屁,这堂不是我的堂,悬的镜子照的也不该是我,本官……本官……”一时竟有悲从中来之势。
旁边的县丞白淳则道,“曾兄,刚曹保安派人来报,说人齐了,可城门口的两支队伍怎么弄?晾着不理怕不行。”
这白淳如他的姓氏一样,面容白皙胜女子,喜穿文士服,走的是个标标准准的儒官路子,且终年一副忧国忧民相,但包弘声一听他开口,就忍不住发毛,身子也不瘫了,坚强的直了起来,揣着茶碗遮掩僵硬的嘴角。
曾丰羽背着手站在大堂口,沉吟道,“再看看,那五品游击不足惧,就是不知那队荆南商贾怎么个脾性,嗯,曹保安前头已经凑足了人,为什么又要去抢荆南圣女?派人给他叫回来问问。”
白淳舔着舌头点头,“他抢了那小游击六个人,又抢了荆南两个,必定有原因,那老酒鬼无利不起早,肯定是有什么必定动手的理由。”
两人其实都没说,能当一族圣女的,容貌必然上乘。
包弘声瑟缩的一声不敢吭,努力当自己不存在。
是夜,平西县城门口架起了篝火,两边人马各据一边,而城内为了防止他们进城,竟然将拒敌袭的滚木搬了出来,当成路障横在吊桥两边,让郑高达和左姬燐看了颇为无语。
凌湙将自己扮成个脾气不顶好的娇横少爷,睡到半夜突然发脾气嫌弃官栈的床不好,硌人,然后跳上马骑了就跑,叫酉一仓促的领着两个人跟后头边追边劝,“公子,公子,咱们换床,您看哪家的床好,咱去搬来。”
郭平跟后头瞧着,一路竟跟到了城门口,见凌湙抽翻了两个拦他的守门兵,找人撒气似的直直撞上了城门口的两波人,小眉毛竖的立起,声震城门洞,“大晚上的不睡觉,鬼吼啥?吵的本少爷也无法安寝,叫你们的头出来给本少爷跪下赔罪。”
他这找茬的就过于明显了,郑高达和左姬燐是派人过半刻就喊一次人,但官栈离着城门口老远,别说听不见,就是听见也不可能吵着他,顶多就是点微末的嗡嗡声,凌湙这纯属自己心里有火,拿这两波人开涮。
郭平瞧的直拍巴掌,顿觉这小少爷该与他们的两位大人是一路人,这本性简直最是他们大人喜欢的那一类了,笼络住了,绝对也是个靠山帮手之类的倚仗。
郑高达和左姬燐一对眼,立即跟着上马要找凌湙单挑,声音里也是怒气腾腾,“你是哪个牌面的?竟要帮着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欺辱我等有冤无处诉的,你莫不是他们一伙的?”
凌湙瞪眼,“你放屁,老子连他们人都没见着,老子就是瞧你们不顺眼,一群大男人连几个女人都护不住,还有脸跑人家地头来要,怎么不往地里呛死?找根绳吊死也行,是我,早麻溜的捂着脸滚了,唱什么大戏,吵的人不得安宁。”
他一翻话叫正赶来的曾丰羽直拍手,对极对极,看不住自己身边的女人,叫人抢了就是活该,居然还有脸来要,这小少爷的想法太对胃口了,嗯,是一路人。
郑高达被怼的简直要吐血,虽然知道是演的,可那心里怎么那样窝囊呢?再看左姬燐,也是一副眼角抽动的模样,显然也是被凌湙这新鲜不要脸的说法给刺激的不行。
凌湙被曾丰羽给请到了县慰府上,白淳匆匆被叫来作陪,几人互通姓名,凌湙仗着身量,闭眼瞎说自己年岁,直接给报了个十四,曾白二人觉得他这十四的面容声音有点嫩,但人家是京中来的,搞不好那边的孩子就长的嫩,于是,也不嫌他小的开始恭维,最后一番开怀的敲定了观礼的事情。
至于城门口的两波人,凌湙给他们出了个缓兵之计,“玉门县那边临近北境,朝庭不是在那边上设了个千户营么?你们给人引到那边去,让玉门县的人去头疼,总不能干事的是你们,享福的是他们吧?”
白淳用两根手指点着桌面,沉吟道,“宁小公子可能不知道,玉门县那所千户营,兵备……不足。”
凌湙眼眉一跳,故作不懂,“兵备不足的情况,咱朝中老大人们都心知肚明,宽容着放点量,就是为了叫各位管事的大人们有个饱饭吃的,各地兵备都不足,但一个千户营,尤其是这道直通内地的大关隘,七成人该是有的吧?”
他这一副朝中消息我尽知,就是皇帝那里都对我过了明路的知机样子,叫曾白二人瞬间心落进了肚子里,有些话也就敢明说了。
曾丰羽道,“不瞒宁公子,那边的千户营,只有三成兵。”说着竖了三个指头,又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子。
白淳也跟着点头,一副忧愁样,“不是咱们疏于兵备管理,实在是这地方穷困民恶,税收不上,地还一年年的荒,没有余钱招兵,又不敢劳烦朝庭替咱们兜锅,只能自己发愁,悄摸摸搞点活动补贴补贴,哎,这年头,当官难,当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更难,宁公子,您的尊亲能直面君上,还望有机会帮我们说道说道,我与曾兄不胜感激。”
凌湙脸上笑的一派亲和,头直点,“好说好说,我与二位大人一见如故,等有机会进宫见到皇爷……呃,陛下,我定会与你们说好话的。”
曾白二人一对眼,立刻起身对凌湙拜道,“那某二人多谢宁公子了。”
于是,凌湙便好人做到底,指着院中分布严密,将整个县慰府都纳入防护范围的护卫道,“我这里有四十骑,后面还有约三十几骑,二位大人若不嫌弃,就拿去用,他们都是我母亲从陛下的御麟卫里给我挑的,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因为我出行不欲声张,故没叫他们换上整齐制裳,你们要有卫所官兵的衣裳,就叫他们换上,充一充千户营里的门面,应当能唬住那些人。”
曾丰羽大喜过望,对着凌湙感激涕零,“那太好了宁公子,某多谢宁公子仗义相帮,等某两县安稳办完了祭祀仪式后,定重金酬谢,某也代两县百姓多谢宁公子慷慨,真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
凌湙一副此事不值当感谢的样子,抬手招了酉一道,“你点齐人手,跟两位大人去玉门县千户营看看,后面一切调配只需听两位大人的就行。”
酉一不应,一副凌湙要跑的样子,沉声道,“属下必须时刻跟着公子,公子去哪,属下在哪。”
凌湙瞪眼,“我还指挥不动你了?叫你去就去,你放心,我不跑,这里这么热闹,我肯定瞧完了再走,你们只管帮着两位大人将外面闹事的人看好就行,我有两位大人陪着,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两位大人?”
酉一犹豫的看向曾白二人,曾白二人立刻拱手道,“这位护卫大人,你放心,宁公子的安危由我负责,我保证他在县里没人能越过他,我府上也有护卫的,必定不叫他身边无人伺候。”
酉一这才肯听调派,当即招了人手跟白淳离开,凌湙则在他离开后,一拍桌面,冲着曾丰羽道,“曾大人,有酒么?快拿点不叫我尝尝,我这护卫防了我一路,叫我离家都不得欢快,曾大人,叫些歌舞一唱唱?”
曾丰羽拍桌大笑,深觉交到了个忘年交,一时美酒佳肴尽上,歌舞伎旖旎。
而酉一带着八十多骑人,在白淳的带领下先从县后衙绕出,直过了一个暗道,竟是出了城,骑马走了约三刻钟,摸到了玉门县千户营,一行人被带进去,找了里面的衣裳改头换面。
至于平西县城门口,曹保安被叫出去平事,赔着一张笑脸,对着郑高达和左姬燐道,“二位守在这里也没用,下官得县令大人嘱咐,特来带你们去休息,有事情等过两天咱们可以坐下谈,郑大人,您看,给下官个面子行不?贵人好容易休息下,万一再吵的他出来找你们麻烦,咱们也应付不来是不是?还有这位老爷,这中间肯定有误会,有什么事好好说,虫子可不能随便放,全县百姓都是无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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