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把张鸣曦心疼坏了,忙一只手撑在床上,支起身子,一只手去搬白竹的身子,柔声道:“竹子,怎么不理我?”
白竹倒是没有继续和他犟,虽然没有说话,但顺着他的动作翻身平躺着。
张鸣曦低头一看,见白竹小脸寡白,秀气的鼻头通红,正扯风箱似的翕动着,双眼紧闭,密帘似的长睫毛湿漉漉的,抖个不停。
小孩子哭了!
张鸣曦都快心疼死了!
小孩子今天受了大委屈了,都怪刘杏花这个缺德婆娘,无中生有污蔑竹子的清白!
得亏刘杏花不在他面前,否则张鸣曦能一巴掌把她扇飞到后山上!
张鸣曦低头温柔地亲亲白竹的眼睛,软声哄道:“乖乖,不哭不哭!”
他想起罪魁祸首刘杏花那副丑恶的嘴脸,恨恨地道:“乖乖,都怪我不该忍的!应该一巴掌扇得那个女人找不着北,看她还能不能胡说八道!”
他实在太恨刘杏花了,不但不愿意叫二婶,连名字都不愿意叫,只称呼那个女人!
谁知白竹听了这话,不但没有被安慰到,反倒一个翻身,钻到他怀里,双手扯着他的内衣衣襟,肩头耸动, 哭得抽抽搭搭,哽咽难言!
张鸣曦心疼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忙躺下来,一只手伸进白竹头下,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连连亲着他的嫩脸,软声哀求道:“乖乖,别哭,你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白竹闻言抽泣了一下,咬着牙忍着,哭得好些了。
可过不了一会儿,肩头微微一动,又抽泣一下。
张鸣曦见他控制不住地打着哭嗝,心疼得要死,抱着他好一阵亲怜密爱,心肝宝贝肉地叫着,好话说尽。
白竹只紧紧缩在他怀里,一语不发,只时不时抽泣一下。
张鸣曦生怕他哭坏了,又心疼又着急,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轻轻顺着他的后背,软声哄道:“竹子,娘说了,以后和二叔家一刀两断,再无来往。你就可以不用面对他们了!”
接着开玩笑地道:“那个女人以后别说来家里吃饭,连水都喝不到一口了!唉,她德行就是这么臭,怎么办呢?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自认倒霉呗,难道还能咬回来啊?”
白竹哭了一阵,让张鸣曦抱在怀里好一顿哄,气已经顺了。
可他还是觉得委屈,还是想让张鸣曦哄他,所以抻着劲故意哄不好。
这时听见张鸣曦让他去咬狗一口,忍不住“噗嗤”一笑,搭在张鸣曦腰上的手顺势打了他屁股一下,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骂道:“你才去咬狗一口呢!”
张鸣曦见白竹终于笑了,松了一口气,抱着他,绞尽脑汁说些笑话逗他,总算把白竹哄好了,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第268 章 后天走
俗话说得好:过了正月半,各人寻事干。
正月十五一过,年就过完了。
气温慢慢回升,冬去春来,万象更新,大地由黄转绿,焕发着生机,地里的庄稼蓬勃生长,农人们开始下地干活了。
家里有六亩田的麦子,要趁这段时间除草,追肥,让麦子使劲生长,能有个好收成。
过段时间麦苗长高了,就进不去麦田了,容易碰倒麦秆。
锄草施肥是轻松活计,媳妇夫郎都能做的,胡秋月带着白竹和宴宴天天泡在田里除草。
正月十六,张鸣曦一个人在家把猪圈,鸡圈,羊圈的农肥归拢,挑到田边堆着,等胡秋月锄好了草,就可以撒到田里去,免得他们从家里往田里挑,费力气。
他一个汉子,做这些活计不在话下,一天就挑完了。
张鸣曦心里有事,不敢和白竹说,偷偷摸摸地跟胡秋月嘀嘀咕咕一阵后,正月十七就开始往镇上跑。
白竹白天忙着锄草,回到家还要洗衣做饭,料理牲口,早晚的时间要上山砍柴,去河边扯草喂牲口,忙得很。
他见娘年纪大了,宴宴还小,不忍心他们太劳累,家里的活计抢着做,就想让娘和宴宴多歇一会。
胡秋月不管家事了,但见白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很是心疼,自己揽过大部分家务。
白竹去砍柴,扯草,胡秋月也让宴宴跟着,一家人互相体谅关爱,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白竹见张鸣曦天天往镇上跑,暗暗纳闷:正月里家家户户过年的肉食没有吃完,他们不去卖卤肉,只隔个十来天送一次咸菜,张鸣曦天天跑去镇上干什么?
这天睡下后,张鸣曦照例把他搂在怀里,白竹问张鸣曦天天去镇上干嘛,张鸣曦低头亲亲他的额头,含糊地道:“家里活计不多,你们仨就能干。我想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找个活计干,家里还欠这么多债,我忧心得很,一天不还完,我一天吃饭都不香!”
白竹见他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心疼地伸手抻着他的眉头,往两边擀开,柔声劝慰道:“别着急啊!现在青砖大瓦房住着,六亩良田种着,不愁吃,不愁穿的,有些欠债也不怕。等到了二月份,我们月月去赶集,去卖卤肉,送咸菜,家里再省一点,今年一定可以还完账的!”
说着,眼睛亮亮地望着张鸣曦,笑意盈盈地憧憬道:“等欠债还完了,家里的日子就好过了!挣钱都是自己的,你也可以轻松点,不用那么辛苦。”
张鸣曦望着白竹的小脸,心里苦涩不已,一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强忍着,勉强笑道:“一年还完欠债,时间太长了,我等不了那么久。”
白竹笑道:“一年就还完三十两银子,你还嫌慢?姐夫和姨父也不会催你,不要逼自己。”
说到姨父,他就想到刘杏花说他偷李立维,心里十分不舒服,在张鸣曦怀里扭了一下,不吭气了。
张鸣曦却不知他在想这些,亲亲白竹的额头:“为了还债,你们省得很,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一样都舍不得买,我不要你过这样捉襟见肘的苦日子。”
白竹闭着眼睛,搭在张鸣曦腰上的手紧了紧,柔声道:“现在的日子还苦吗?在我看来,这样的日子赛过神仙!”
说着,往张鸣曦怀里偎了偎,微微扬头,嫩嫩的嘴唇贴着张鸣曦的喉结,小声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的日子也是甜的!”
说着,仰头顺势亲了一下他的喉结,往他怀里窝了窝,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张鸣曦闻言心中大疼,他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拉起白竹的一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犹豫地道:“竹子,我和你商量用一件事情……”
白竹睡衣袭来,闭着眼睛含糊地“嗯?”了一声。
张鸣曦低头望了一眼,白竹鼻息细细,缩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搂紧了白竹,心里苦涩不已,巴不得时间就停留在今夜,明天不要到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和白竹开口。
一连忙了好几天,田里的活计干完了,胡秋月带着两小只在园子里挖地,准备全部种上菜。
张鸣曦心里有事,这几天除了去镇上,在家就黏着白竹,简直成了白竹的尾巴,白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没话找话地和他聊天,一旦不说话就望着白竹发呆。
白竹知道他一向心疼自己,见他如此黏人,高兴地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扑扑的,带着羞涩的笑容。
时间就像从指缝流掉似的,转眼到了正月二十二,张鸣曦傍晚从镇上回来,白竹和宴宴在院子里栽白菜秧,胡秋月在灶屋做晚饭。
张鸣曦站在篱笆外呆呆地望着白竹出了神,胡秋月提着猪食桶出来喂猪,看见张鸣曦失魂落魄地站在篱笆墙外边,吓一跳,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鸣曦?”。
张鸣曦猛的回头,看见娘,忙抹了一把脸,揩去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娘”。
胡秋月见了这副光景,心里有了数,小声问道:“货备好了?哪天走?”
张鸣曦像是被人兜头打了一棍,无精打采地跟着胡秋月往猪圈走,点头道:“好了,后天走。”
“这么快?”胡秋月抬头瞅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没跟小竹说?”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