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烨微微颔首,继而望向谢枕云,“老将军不必多礼,以后谢家与东宫便是一家人。”
“诶,”谢将军连连点头,眼角浮起笑纹,“好……好。”
“枕云,怎么也不来见过殿下?”谢将军渐渐挺直了腰,转头示意谢枕云。
“父亲赶路也累了,就去休息吧。”谢枕云放下茶盏,神色恹恹。
“你这……”谢将军叹了口气,随即看向梁成烨,“犬子骄纵,实在失礼,殿下莫怪。”
谢将军在庄子上消息不灵通,偶然听见陛下赐婚之事,还以为是谣传。
毕竟太子妃未来是皇后,哪里有皇后是男儿身的。
后来得到证实,也并不认为太子殿下会有多钟情一个男子太久。
此刻不免端出几分姿态,想要谢枕云记着他的好心。
“老将军,既然枕云让你去休息,便去吧。”梁成烨淡淡道,“孤不想有任何人违背他的意愿。”
谢将军愣住,“殿下,您这般就不怕惯坏了他?”
“若惯坏了他便能让他离不开我,求之不得。”梁成烨见少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眼尾都溢出了泪花,眸色瞬间温柔,
“过去的事,孤虽在东宫却也知晓你与谢夫人对他多有薄待,若非枕云心软,孤并不愿接回老将军来给他气受。你能明白么?”
“君臣之礼,日后枕云也是君。”梁成烨冷下脸,周身气势迫人,“送谢将军回屋休息,在大婚之前谢将军该养好病才是。”
谢将军看向谢枕云,试图唤醒少年心底的亲情来为自己说话,然而谢枕云无动于衷。
他神色颓然,佝偻着身子离开了厅堂。
谢枕云扯了扯唇,“殿下来得可真及时,是怕我应付不了他么?”
第124章 偷看
“你曾与我说,以前那个人总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梁成烨俯下身,目光触及他空荡荡的腰间,顿了顿,“这样的事用心便能做到,并非什么难事。”
谢枕云笑了笑,“殿下,这样伺候人的事,您做得越来越顺手了。”
梁成烨走在他身侧,神色不变的沉稳,“这不就是枕云想要的么?”
“那这是殿下想要的么?”谢枕云歪了下头,停下步子望着他,浅茶色眼眸清澈无辜。
“是。”梁成烨沉声道,语调是一贯的冷肃认真,“不论此刻,还是以后,都不会变。”
“君无戏言。”
谢枕云抬眸,目光在这位太子殿下俊朗的面容上逡巡。
当初那位疾言厉色的太子殿下,似乎消失不见了。
他抬手,指尖悬空抚摸过男人的剑眉,“殿下越来越乖了。”
“我——”话未说完,屋顶忽而响起瓦片碎裂的声音。
“什么人在上面?”梁成烨倏然抬头,眉头压下。
有白鹤在,谢枕云根本不担心,不甚在意道:“许是什么小猫小狗吧,不必在意。”
梁成烨与他一路缓步前行,很快回到院子。
刚入秋,屋子里已烧起了炭盆。
谢枕云坐在榻边,脚缩进被褥里。梁成烨见状,不由拧眉,“还是这样怕冷。”
“身子不好,何必去门口吹冷风接人?”
谢枕云笑道,“罔顾君臣之礼,会落人口舌的殿下。”
沉默许久,梁成烨仍旧蹲在他面前,忽而道:“你高兴么?”
谢枕云费尽心机就是要当太子妃,日后才能当皇后,自然高兴。
但他望着男人深沉的眼,偏偏要说:“不过是换个屋子,殿下何出此言呢?”
是啊,对于谢枕云而言,不过是换个屋子。
因为少年的心里,仍旧装着萧风望,那个死去的男人。
到底该如何,才能取代一个死人。
梁成烨闭了闭眼。
“那你……可曾有一点点喜欢我?不只是因为我最讨你欢心。”
“殿下说什么呢。”谢枕云低头把玩自己的指尖,“为何偏偏是你最讨我欢心,而不是旁人,这不是已经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了么?”
“殿下,该知足了。”他敷衍道。
“昨日父皇已让三弟入朝听政,领了刑部的差事。”梁成烨话锋一转,“今日户部侍郎就被他一道贪污受贿的奏折送进了刑部大牢。”
“他有意针对东宫,若日后枕云再遇见他,不必离他太近。我担心他牵连你。”或许是那日宴会上谢枕云特意问了那个男人名字,他总心有疑虑。
“针对?”谢枕云眨了眨眼,“可是我听说人证物证俱在,不算针对吧?”
“殿下也是,东宫的蛀虫这么多,还要旁人来替你清理。”他漫不经心道,“若是来日因为这些蛀虫不能顺利继承大统,殿下还如何让我做皇后呢?”
沉默半晌,梁成烨眉目微敛,颔首道:“我明白了。”
“我会听你的。”
“快到晚膳的时辰了,殿下要留下来一起用膳么?”谢枕云又问。
梁成烨眸光微动,却还是摇了摇头,“户部的事,今日需尽快处理好。”
“明日。”梁成烨道,“我明日定来陪你可好?”
“殿下说错了。”谢枕云笑了笑,“并非我要殿下陪,而是殿下需要我。”
“……”
少年居高临下望着他,像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哪怕他是储君。
梁成烨喉结滚了滚,终是克制不住,俯下身。
他深嗅着那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香气,撑在身侧的手无声收紧。
他一直克制自己,与谢枕云保持婚前应有的礼数,从未有过亲密举止。(只是有婚约,没有实质关系,没有双向感情线,大婚不会顺利完成,审核求放)
可是从前呢?
梁成烨无可避免地想起,以前他瞧不见的地方,谢府被萧风望封锁的那一个月里,谢枕云是否会缩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撒着娇说自己被弄疼么?
说什么不介意,其实都快嫉妒疯了。
独占欲在胸腔里蒸腾,熏红了男人的眼。
他深深看了眼榻上的人。
太子妃,他的。
“抱歉,吓到你了。”梁成烨哑声道,“枕云,我只是……情难自禁。”
“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大周的皇后。”他低低道,“我要与你执手并肩。枕云,皇宫很冷,你不能抛弃我。”
谢枕云笑而不语。
梁成烨低头,眸色渐深倒映着少年明艳的容色,即便不曾触碰,从远处看上去也像是要吻,忽而屋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都震动起来。(没有亲没有碰到没有肢体接触)
烟尘四起,谢枕云被梁成烨护在身后,轻轻咳嗽了两声,再抬眼去看——
屋顶塌了,一个巨大的洞贯穿了整个外室的房梁。
白鹤从一堆废墟里爬起来,黑色夜行衣上染上灰尘,土头土脸,冷酷的面容绷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哪个缺德的龟孙子,有本事硬碰硬!”
“白鹤。”谢枕云用帕子掩住鼻尖,“怎么回事?”
“小公子,属下发誓,属下只是偷看您和殿下忘乎所以,这屋顶绝不是我弄塌的!”白鹤摸了把脸上的灰,愤愤不平道,“我被人偷袭,那小废物不敢明着来,把我一脚踹下来的!”
顿了顿,他眼神又变得绝望起来。
“您千万不要告诉大公子。”白鹤哽咽着吐出一大口血,“他不仅会让白翅和白羽看我的笑话,还会把我这个专业杀手发卖掉。”
谢枕云:“……”
梁成烨:“……”
此处动静太大,管家已领着一队侍卫急匆匆赶过来,直到瞧见谢枕云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可有看清是谁?”谢枕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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