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公子刚让我认的哥。”白鹤语气平淡像个死人,“说这样能让小公子觉得亲切一点。”
“白羽,白翅,与属下都是谢家培养的暗卫,只是他们都被淘汰了才被随意捏造了身份去塞北参军。”
“属下和他们不一样,属下没被淘汰,是专业暗卫。”
谢枕云点头,“我要看你的脸。”
白鹤沉默片刻,扯下遮脸的黑布,露出一张寡淡如水的脸。
何谓寡淡如水?
谢枕云睁眼闭眼三次,都没记住这张脸。
他摆摆手,“可以了。”
白鹤点头,重新遮住脸,一言不发又钻进了屋檐死角里。
谢枕云倒是想起,谢凌云的院子里因先前藏有塞北的军事布防图与其他机密,一直有人看守,就连爹娘都无法靠近。
思来想去,能一夜之间找到人,也只能是这一位了。
“小公子。”一个小厮跑着进来,“太子殿下在府门外等候,让小的来请示公子,可有空闲去仙人居一聚?”
“我更衣后就去。”谢枕云道,“你让殿下稍待。”
管家疑惑,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小公子不是刚更衣洗漱完么?”
谢枕云勾了勾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既能腾出时间邀我去仙人居,多等一等,殿下也不会生气的。”
管家似懂非懂,干脆不再深思,反正小公子总不会错的。
一盏茶后,谢枕云起身朝府门外走去。
又过一炷香,终于走到谢府门口。
那辆太子车驾就这样显眼地停在府门前。
待他跨过门槛,梁成烨已从车架里走出来,迎上前,“枕云。”
谢枕云掀了掀眼皮,意料之外的冷淡,“让殿下久等。”
“今日本就空闲。”梁成烨扶着他上马车,“何来久等。”
“听说我失踪后,陛下禁了殿下的足。”谢枕云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子上。
“想去找你,却身不由己,”梁成烨望着他,缓声道,“这都是小事,倒是你……这般意志消沉,让人担心。”
“殿下知道我过去,也应明白一个愿意为我舍生入死的男人意味着什么。”谢枕云支着下巴,垂眸把玩腰间那枚屠苏铃,“在上云京,这样的真心不会再有了。”
梁成烨:“……”
梁成烨面上淡然,“我在仙人居订了厢房,希望你喜欢的海棠酥,能略解你的忧愁。”
谢枕云扯了扯唇,仍旧不冷不热,“殿下有心了。”
到仙人居时,小二早早等候在门外,满脸笑容将他们迎上了二楼风景最好的地方。
梁成烨不仅点了海棠酥,还点了一壶海棠春睡。
因这酒温热,又清甜,府医没说不能喝,谢枕云不由多贪了几杯。
待酒劲上来,少年已是迷糊地枕着手臂,雪白鼻尖染红绯红,双眸水色朦胧,另一只手捏着海棠酥塞进酒杯里,嚷嚷着让旺财快吃。
梁成烨去后院摘了一束海棠回来,瞧见的便是这般情形。
他拧眉走过去,扶起人,夺走少年手里沾了酒液的海棠酥,“怎么喝了这么多?”
谢枕云眼含醉意,
“萧大人。”
“去昭狱给你烙个印子好不好?”他软声软语撒着娇。
梁成烨:“……”
男人的沉默令他不满,谢枕云将手里的海棠酥砸进梁成烨怀里。
继而坐直身子,轻飘飘一耳光甩在男人脸上。
不疼,却响。
“不说话,是不愿意吗?”
第107章 这枚玉佩,他曾拒绝过两次
站在一旁的小二低着头,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来仙人居的非富即贵,太子亦是常客,他自然是认的梁成烨的。
可今日,这位不苟言笑的太子殿下居然就这样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一耳光。
打人的是谢府的小公子,这么一想,小二又莫名松了口气。
“谢枕云。”梁成烨眼眸沉下,“我是谁?”
谢枕云缓慢地眨了眨眼,眸中泛起水雾,“我手疼,你不哄我,还凶我?”
梁成烨淡淡睨着他,没说话,任由少年踩了他一脚。
清醒时,谢枕云从不会这样对他亲昵撒娇。
把他认成了谁,不言而喻。
许是他沉默太久,谢枕云已然不满,兀自转过身,晃晃悠悠站起身就要往厢房外走。
罢了。
梁成烨跟上去,虚虚扶住根本站不稳的少年,并未触碰到少年分毫。
除却男人深沉隐忍的眸子,看起来的确是不乘人之危的君子。
一旁的小灵子给了小二一个眼神。
“殿下,今日这桌总共一百两。”小二赔笑道。
小灵子从袖口里摸出一锭金子,塞进小二手里,“多余的,殿下赏你们喝茶。”
小二喜笑颜开,“多谢殿下。”
梁成烨步伐沉稳走出仙人居,护着人上了马车。
“回谢府。”他沉声吩咐马夫。
倚在靠座上的人虽醉,却未曾睡过去,不安分地拽着车帘上的流苏。
“你以前都会学小狗叫哄我开心。”谢枕云盯着晃动的车帘,喃喃道,“你变了。”
梁成烨闭了闭眼,薄唇绷直,熟悉他的东宫幕僚都知晓男人此刻定是压着怒意。
他不该和一个死人计较。他想。
马车很快抵达谢府门前。
好端端的小公子不过是随他出去一趟,便醉的意识不清,说到底是他的疏忽。
梁成烨自然不能撒手不管,跟着踏入谢府,顺便进了院子,还亲手熬了醒酒汤,哄着人喝下。
转眼便是半个时辰过去,他还坐在谢府小公子的床榻边,耐着性子一勺一勺喂着。
而少年即便醉了,除了扇人巴掌外都很乖,喂到嘴边的醒酒汤都安静地喝了下去。
“殿下。”管家站在榻边,干笑道,“这些事,交给府里的下人便好,何必让您亲自动手呢?”
梁成烨喂完最后一勺,把瓷碗放在管家端着的托盘上,看着白鹭仔细擦拭谢枕云唇边的水渍,却擦不去红艳的唇色。
“今日是孤疏忽,才让他贪杯喝醉,理应照顾他。”梁成烨淡声道,神情是一贯的冷峻,语气更是不容置疑,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管家迫于威压,只得点头称是。
“不过小公子一向贪睡,怕是不到夜里是醒不过来。”
梁成烨抬眸,漫不经心瞥了这话中有话的管家一眼。
“东宫事务繁忙,今日是孤不对,若你家公子有闲暇,三日后春日游湖,孤来接他。”他将一枚玉佩放在谢枕云枕边,从容起身,“此玉,便当今日赔罪。”
管家笑着送人走出去,“殿下的话,老奴自然会带到。”
直到东宫的车驾走过街尾彻底瞧不见影,管家方才松了口气,脚步匆匆走回院子,对着房梁上的某个黑影一顿数落。
“大公子不是让你保护公子么?你怎么保护的?太子殿下都登堂入室了!”
“万一他要乘虚而入做点什么,你让公子怎么办?”
大公子千叮咛万嘱咐就这么一件事,管家不得不上心,毕竟上一任管家便是因对小公子不敬被赶了出去。
那太子在朝堂上再公正无私雷厉风行,那也是个男人。
男人的眼神,他怎会看错?定是瞧上他们家的公子了!
白鹤不知缩在房梁何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你懂个屁。”
管家霎时吹胡子瞪眼,手指着房梁,气得说不出话。
“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小公子安危。”白鹤继续冷酷无情地道,“至于别的……哼,只要小公子没下令,那就是可以。”
管家捂住心口。
“赵管家,你别说他了。”含着笑意的温软嗓音从屋内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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