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云垂下眼。
这样的皇后之位,不是他想要的。
“还没看够?”男人的声音从床榻外传来,黑色衣摆随着男人蹲下身的动作叠在地毯上,“还想在里面趴到何时?”
谢枕云尚未来得及往里面再缩一缩,被男人一只手拽出来。
刚换的新衣裳,又沾了一层灰。
萧风望一言不发,掸去他衣摆上的灰尘。
“哼,”谢枕云在男人追究他偷跑出来这件事之前,率先发难,踢了踢他的小腿,“这么有趣的事,你竟不告诉我,我一人在你寝殿里,无趣得很。”
“若非无趣,我才不会乱跑呢。”
“所以现在够有趣了?”萧风望盯着他。
“你是庸王的子嗣,那么那枚玉玺……”谢枕云凑近男人耳边,压低声音,柔和的气息喷洒在萧风望颈侧,“是不是一开始就在你手里?”
“宝宝真聪明。”萧风望喉结滚过,低头亲吻他的鼻尖。
“你的矿我也打探过了,就在庸王生前的封地上,听说陛下一直想收回,却在两年前被无名的富商收购,”谢枕云冷哼,“其实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嗯,”萧风望抱起他往外面走,“不过现在都是你的了。”
“陛下既然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竟也愿意认回你,”宣政殿自今日易主,殿中殿外宫人皆低头恭送,谢枕云搂住他的脖子,依偎在怀。
“陛下老了,”萧风望淡淡道,“人老了,总会与年轻时不同,难免生出些虚伪的愧疚与仁慈。”
“哦。”谢枕云敷衍地应了声。
“让你好好呆在那里,偏偏一个人跑出来,也不怕刀剑无眼,”萧风望终于想起这件事,恶狠狠道,“宫里这么多禁卫军,但凡有一两个漏网之鱼没被骁翎卫解决掉,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谢枕云闭上眼,装作听不见。
他约莫猜到,这段时日萧风望为了弄清楚禁卫军的布防与换班次数,熬了许多个日日夜夜,就是为了今日不惊动任何人解决掉禁卫军。
即便不声势浩大,但从宣政殿走出去的每一个大臣,都能心领神会,皇宫已全然在骁翎卫的控制之下。
回到寝殿时,谢枕云已窝在萧风望怀里睡着了。
“老大,”陆节从外头走进来,身上血迹未干,隔着屏风道,“禁卫军与城门守卫都已暂且替换成我们的人,此时局势已控制住,事不宜迟该准备登基仪式。”
萧风望将人从浴桶抱出来,用浴袍裹住人抱回榻上,“知道了,让礼部着手准备便是。”
“那陛下的葬礼……”
萧风望冷冷道:“抓着他的手写一封罪己书昭告天下,尸体送去诏狱,牌位留在皇陵,入亲王陵。”
陆节应下,转身离开。
谢枕云醒来时天已黑,目光微转便瞥见坐在榻边把玩他发丝的男人。
“你一直坐在这?”他问。
“以后你每次醒来,我都会坐在这,”萧风望懒洋洋道。
谢枕云坐起身,抽回他手里被揉乱的发丝,一时无言。
“礼部定了下个月月初举行登基仪式,”萧风望望着他,凑的极近,“但是我还是不太满意。”
谢枕云疑惑地眨了眨眼,“为何不满意?”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萧风望牵过他的手,难得没有不正经地动手动脚,“比如,只有登基仪式,没有封后仪式,也没有帝后大婚。”
“……”谢枕云低头不语。
“谢枕云,”萧风望在他榻边单膝跪下,将那枚凤印放在他掌中,凶戾眉目中流露的温情此前从未有过,“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只要你点头,前路所有阻碍,我自会为你扫平。”
谢枕云挑眉,下巴微抬,骄矜地睨着他,“若我不同意,你莫不是又要像之前那般把我关起来?”
“你若不同意,”萧风望恶声恶气起来,“我就——”
“嗯?”
“就只好再求求你,”萧风望低头吻过他的手背,目光灼灼,直勾勾盯着他,“做我的皇后吧。”
第147章 太子殿下想见你
谢枕云摇摇头。
“……”
萧风望握住他手腕的手缓缓收紧,英俊的眉目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眼神幽怨,“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何梁成烨可以,我不可以?”
语气太凶,谢枕云随即踩在他肩膀上狠狠踹下,“你凶我!坏狗!”
“我错了,”萧风望拽住他的脚踝,趁机亲吻他的脚背,哄道:“踹了就不能生气了。”
“与梁成烨无关,”谢枕云眸光微闪,垂眸望向他,“只是今日看见皇后娘娘的下场,忽而觉得,这未必就是我想要的。”
“我的皇后与梁元晟的皇后,怎可相提并论。”萧风望欺身上前,“宝宝,你很清楚不是么?”
“可你当初说,陛下若非真爱皇后,不会让她坐稳凤位。”
“你觉得他爱么?”萧风望嗤笑。
“这位陛下更爱自己,”谢枕云小声道,“可我也更爱自己,怎么办呢萧风望。”
“你不只更爱自己,亦更爱权势地位,”萧风望伸手,指腹抚摸他的脸颊,由于手上厚茧粗糙,只得轻得不能再轻,唯恐把人摸疼了,摸碎了。
“所幸的是,你爱的我都能给你,故而当初你才会接近我。”
“既然如此,为何不做我的皇后呢?”萧风望低声引诱,“你不想做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受臣民跪拜,享天下供养?”
谢枕云没说话,垂眸看向自己掌心的凤印。
指腹缓慢抚摸过玉石上精细雕琢的图案,他勾起唇角,“听起来很不错。”
抬眸,谢枕云直视男人永远炙热的目光,拿起凤印,在萧风望掌心盖下一个红色的章。
勾唇道:“盖上我的凤印,就是我的小狗了。”
萧风望垂眸直勾勾盯着掌心的红印,兴奋得几乎要摇出一条真的狗尾巴出来。
“宝宝,这一次你可不能反悔了。”
“这个印章,我一辈子都不会洗了,那日你若是反悔,便是你抛弃我的铁证。”
“铁证又如何?”谢枕云拍了拍他的脸,“只要你永远是大周最尊贵的陛下,我就不会抛弃你。”
“你最有用,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萧风望托住他的后颈,低头吻住他。
床幔再次合拢,遮住一双互相依偎的身影。
接下来的日子,萧风望比前段时间还要忙。
储君更迭,朝中局势洗水,就连当初那位贪污受贿的户部侍郎都重新送到了诏狱审判。
一连带出了无数位党羽,有前太子党也有其他党羽。
往常新帝登基这样的好日子,天子大多顾及皇位不曾坐稳,不会招惹朝臣不满。
毕竟朝中本就没几个彻底干净的。
但萧风望从无忌讳。
但凡涉及贪污受贿的官员,尽数送入诏狱,贪污上千两的,处以流放。
谢枕云倚靠在软榻上,翻着桌案上的账本,一叠比茶盏还要厚的折子,却写不下户部侍郎一个人贪污的罪名。
可谓是罄竹难书。
可谢枕云却想起,那时朝中人人皆哭穷,唯有萧风望一个喜欢臭显摆,天天往朝廷送钱,后来送的越来越少,盖因自己挥霍无度骄奢淫逸,还被陛下斥责过几次。
“你老实说,你每次去仙人居吃一次花五千两银子,是不是为了把这些银子转到暗处好养骁翎卫?”否则骁翎卫这么多人,哪里会个个都这么忠心耿耿誓死追随。
不过是因,有钱能使鬼推磨。
“皇后真聪明。”萧风望夸着他,趁机又去吻他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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