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一下剧情,这场恐怖片确实很有日本文化中的拧巴味。
日式恐怖片主要分为御灵复仇、末世图景和恐怖闹剧三种类型,主题大多关于爱和欲望的争夺。影片往往通过倒叙、插叙、闪回等手法讲述过去悲伤的故事,将被封尘的记忆重现在观众面前。*
比起欧美片中用血肉与屠杀镜头堆砌起来的视觉恐怖,日式恐怖片更倾向于塑造细腻的心理恐怖,依靠各种细思恐极的暗示,给观众带来头皮发麻、背脊一凉的恐惧。*
想到这里,姜霁北问:“自然老师和池一鸣也是怪物吗?”
“不,他们是被你吸引的人类。”池闲是真情实感,不管是在电影里还是电影外都很想除掉那两人,“但是很碍事,所以被我除掉了。”
“池一鸣也被除掉了?”姜霁北想到电影里杳无音信的倒霉哥哥。
池闲破罐子破摔,一脸冷酷:“我是妖怪,没有人类的道德。”
“知道了,知道了。”
姜霁北扬着唇角,重新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又放回桌上。
池闲却对自己的身份与行为耿耿于怀,一定要解释清楚:“这是个人定制电影,主角外的角色由ai或工作人员饰演,没有任何一位体验者在电影里被杀害——”
“好好好。”姜霁北安抚他。
电影外就不一定了。
“笔仙是怎么回事?”姜霁北忽然想起那支神奇的笔,“它到底是想害我,还是想救我?”
池闲向他解释:“一开始,我通过通灵仪式召来的,是一个普通的小动物灵。”
姜霁北想起来,在电影里,池闲确实提到过“小动物灵”,不过后面还多了个“但”。
但是片中的池闲并没有解释清楚。
“当时带你们请笔仙,是因为觉得小动物灵单纯,可以当作玩伴消遣。”池闲接着说,“没想到,因为你的体质特殊,召来了其他恶灵。它把原本的小动物灵吞噬后,一直跟在你身边。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那个?”
“是。”池闲点头,“我想除掉它,但道行不够。”
姜霁北明白了,那张在池闲抽屉里的白纸就是他与笔仙斗法时留下来的痕迹。
“十五岁那年,它把我带上假山,却没想到我被你救了,所以它不甘心,在我身边跟了十一年?”
“是。”池闲说,“我也跟它斗了十一年,他把你带回十五岁,让你看清我的真面目,然后让我暴露出来,想让你除掉我。”
结果变成床垫后这小子道行大增,两边一接触,池闲一下子把对方吞噬了。
“啧。”姜霁北弄明白了,挑眉道,“这笔仙跟你一样执着。”
“我是好的,它是坏的。”池闲认真地说。
姜霁北笑了一声,摸了摸池闲的黑发:“知道,你会保护我。”
电影里池闲能保护他,到了电影外,他也要保护池闲。
“对了,那个脑部探测仪挺恐怖的。”又喝了一口咖啡,姜霁北收敛起笑容,语气严肃起来,“它提取了我脑中零碎的记忆,半真半假地掺杂进了剧本中。”
比如和睦的家庭,温柔的母亲。
比如不该出现在电影里的聂明,实际上他并不黑瘦,反而是个结实的大块头。
比如被他们称为“小结巴”的猪肚鸡,她也不在岛上。
甚至是此前在电影中经历过的剧情,也被一并杂糅了,变成了他们的“真实经历”。来自民俗片《上路》里的地皮卷,获了奖却被撕碎的画作实际上来自韩式片《霸凌者》……
feb做到了,让他们身临其境,记忆混乱,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拟影像。
现在姜霁北想到的是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feb既然能通过仪器获取他们的日常记忆,那是否也能提取到他们隐藏在更深处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说——
和行动处机密有关的记忆。
池闲像是猜到了姜霁北在担心什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feb现在的技术还没有到位,没有办法深入到人类有意识地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姜霁北点点头:“能感觉到。”
仔细回想《消失的故友》里的剧情,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被抹掉了全部的记忆,他和池闲的性格与本人完全不同,可以说完全按照电影剧本安排的人设走了。
但是到了后期,他们本人的性格特征渐渐地回到了自己身上,不再受到电影系统的掌控。
就目前而言,系统对他们的控制是有限的。
“现在那个脑部探测仪最多只能提取一些表层的记忆,但副作用已经显而易见了,比如头晕、呕吐……甚至是出现幻觉。”池闲接着说,“如果强行提取隐藏的记忆,可能会直接造成体验者的死亡。我们生命研究所的研究与这有关,有了这些负面数据,我们有足够的理由阻止feb的激进式实验。”
“但你们也有没有副作用的仪器。”姜霁北指出。
“是的。”池闲没想到姜霁北知道这个,“但正是因为加入了不强行提取记忆的程序,所以才没有副作用的。”
“feb,到底是……”姜霁北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池闲看向他,两人坐在沙发上,沉默片刻。
过了会儿,姜霁北忽然问:“阿闲,你有没有觉得,这场电影里的‘我们’之间的关系,特别像现实中的我们?”
池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姜霁北,等他说下去。
“电影中的你突然消失了,我穿越时空回去找你,结果你一直在我身边。”姜霁北微笑着说,“现实中的你突然死掉了,我上岛找你,结果你一直在暗处默默地看着我。”
“电影里的我是有点变态。”池闲再次试图辩解,“但现实的我不是的。”
“我知道。”姜霁北笑着叹息一声,忽然靠过去,把头抵在了池闲的肩膀上。
池闲第一反应是伸手抱住他哥的肩膀。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话,姜霁北却抢先一步,轻声说:“嘘,让我靠会儿。”
池闲立刻安静下来。
他揽住姜霁北的肩膀,也侧过头,下颌轻轻地贴住姜霁北的额头。
姜霁北低声地说:“每次死里逃生后,最想做的,就是紧紧地抱着你,或者被你抱着。”
池闲没有回答,搭在姜霁北肩膀上的手指轻轻点着,温柔地安抚着对方。
姜霁北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面。
池闲知道,他哥现在需要的,是情绪上的发泄,而不是有人来教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太害怕这一切是梦,我怕现在我依然处于电影中,而你不过是虚拟实景装置里的一个幻影。”
姜霁北静静地靠着池闲,用平静的语气述说自己的恐惧。
他怎么可能不害怕?他也是人,他也会感到恐惧。
只是,姜霁北的恐惧,只因为害怕再次失去。
“会不会有一天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上戴着一个仪器,而这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梦境?没有什么电影节,也没有你。”
说到这里,姜霁北自嘲地笑了一声。
池闲原本轻搭在姜霁北肩上的五指瞬间收紧。
“不是梦。”他低下一双蔚蓝色的眸,看着姜霁北的眼睛,笃定地说,“我活着,就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星号部分为参考引用,有部分改动。
*本章参考文献:
[1]王海威。御灵:日本式的恐怖——作为日本恐怖片的解读线索[j]。当代电影, 2005(05):91-95.
[2]赵炜。日本“鬼片”鬼在哪里?——日本恐怖片盛行之原因[j]。电影评介, 2007(07):23-24.
[3]周筱惠。日本恐怖片:真实的心灵恐惧[j]。文教资料, 2007(34):195-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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