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慧不再注意这些针锋相对,她手中泰刀上的经文光芒大盛,飞豹般划向面前的“覃斯文”。
中刀的一瞬, 覃斯文化为了浑身是血的厉鬼,被经文击中,又转瞬化为烟尘。
“他连人都不是,难道也是被返生布‘复活’的吗?”
见死去的恋人再次消失在自己眼前,丁慧咬着牙,狠狠地问。
舞台下发生的小插曲让阮杜兰瞥了她一眼:“残存的数据罢了,不值一提。”
“畜生!”丁慧低吼。
见她作势要攻击,阮杜兰拍了拍手,更多的演员从后台涌出,同场务一起站满了帐篷边的空地。
“好了,大家安静,请观赏表演。”他一扬手,从手中抖出近看已略微泛黄的织物。
阮杜兰望向姜霁北:“能被‘我’最初绘制的原版返生布复活,是你的荣幸,想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姜霁北没有回答,而是面带微笑地回望他,非常有风度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阮杜兰拿起那块包浆的陈年返生布,将它盖到了木箱上:“阮明只会碾碎这些骨骼,将其作为咒力的媒介绘制在返生布上,却没有尝试过在已经被复活的人面前,用他生前的骨骼复活他。”
说到这里,他颇为遗憾地叹息一声:“没有踏出这一步实在太无趣了。”
这一刻,阮杜兰与阮明重叠了起来。
莫名的求知精神让他看起来既像个超前的艺术家,又像一个癫狂的科学家。
“要阻止他吗?”池闲将手探进怀中,低声问。
“暂时不,”姜霁北盯着木箱上的返生布,“我也很好奇。”
“好。”池闲望着台上的阮杜兰,手依然按在怀中。
“姜先生,你的‘复活’将是马戏团前所未有的表演,也将会成为继阮南之后,阮明又一件伟大的艺术品。”阮杜兰一把抖开返生布,“我很期待,当你的尸体在你眼前复活,你的意识是会一分为二,还是被它所取代?”
伴随着阮杜兰不断重复着的揭开和盖上的动作,陈布在空中翻舞。
木箱里的尸体如同刚才阮南的骸骨一样,肉芽在腐烂的伤口上飞快蠕动生长,枯槁的头发也变得蓬松而有光泽……
台上的尸体越来越完整,台下的姜霁北却越来越虚弱,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
池闲一手按在怀中,另一手紧紧握住姜霁北的胳膊,防止他摔倒在地:“哥!”
“我没事。”姜霁北低声道,“没猜错的话,一个人的灵魂是无法在复活体和原体里同时出现的。”
他会感到虚弱,应该是正被撕扯着灵魂。
阮杜兰用力一抖,返生布被揭开,末梢发出沉闷的声音。
一瞬间的工夫,木箱里的尸体变成了另一个活生生的“姜霁北”。无论是眉眼、发丝、皮肤还是体型,都和台下的姜霁北本人一样,如同复刻出来的。
“真的一模一样!”酸菜鱼离得最近,看着台上台下两位姜霁北,忍不住发出低呼。
反应过来后,他连滚带爬地冲下舞台。
姜霁北盯着台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没有说话。
阮杜兰也没有说话,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奇怪的是,台上的“姜霁北”始终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纹丝不动地站在木箱子里,宛如一具巧夺天工的假人。
下一秒,台上的“姜霁北”突然分崩离析,身上的皮肉像山洪暴发一样往下坍塌,在瞬间化成了一摊血肉!
阮杜兰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嗯?”
还未等他检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一道强烈的气流迅猛袭来,击碎了他手中的返生布!
阮杜兰手一松,被击碎的返生布掉到地上。
他没有弯腰去捡,而是诧异地转头望向气流袭来的方向。
物理毁灭有时比法术好使,池闲手里拿着枪,枪口对着阮杜兰。
一缕青烟从枪口缓缓升起,他冷冷地对着自己的义父说出没有什么诚意的道歉:“抱歉。”
没了另一个“自己”,站在池闲身边的姜霁北脸色不再像刚才那般苍白:“破坏了这么伟大的艺术作品,真是令人遗憾。”
“大艺术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扬起唇角,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我根本就不是你做出来的复活体呢?”
现在的姜霁北,早就不是那具莫名出现在家里的复活体了。
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送死,当然会有所准备。
猜到自己或许也是被复活的死人后,姜霁北就开始暗中谋划如何给自己造一副全新的身体。
姜霁北拜托崔编辑利用他的渠道,绘制扫描并三维打印出一具骨骼,再用道具“人体内脏”填充内部,而韦一心的锦囊正好具有着能够让皮肉迅速生长的作用,可谓天时地利。
这样,他们就利用道具,作弊般地获得了一具全新的身体。
在此前长达三天的灵媒仪式中,丁慧的灵媒术与池闲的道术互相配合,将姜霁北的灵魂成功转移到了新的人造身体里,最后用普柴师父给的锁魂布定住。
姜霁北无法确定这种“转生”的方法是否会违背电影世界里的规则,但既然这部电影里存在着死而复生的设定,那说明他可以铤而走险去尝试。
好在他们最终成功了,他的身体摆脱了阮明的控制。
由于太过震惊,阮杜兰不顾违反电影规则,强行利用系统后台权限,查看了姜霁北在暗中策划的一切。
再次望向姜霁北时,他的表情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呵……不愧是姜先生,你还真是聪明,是我失策了。”
返生布的碎片在空中飘散,被子弹击碎,白布上略微泛黄的花纹也被震出道道白烟,在空气中浮游飞舞。
“是我大意了,忘了会这种法术的人不止我一个。”阮杜兰的嘴角再度勾起一抹冷笑,“本来不想管那个胆小如鼠的弟子,没想到他竟坏了我的表演。”
说完,他飞快地念了一段咒语。
千里之外的泰国科提村,稻田尽头的屋子里,一个老人突然悄无声息地倒下,失去呼吸。
丁慧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露出惊恐的表情:“师父……”
“你们很快就要陪他去了。”阮杜兰没有给丁慧确认的机会,一挥手,“马戏团是我的地盘,在我的眼皮底下,所有法术都毫无意义。不过如果你们愿意挣扎,我也很乐意观赏。”
守在帐边神情呆滞的演员像被接通了什么开关,狰狞地向姜霁北等人扑去。
“你总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对吗?”池闲终于忍不住对自己的义父冷笑起来,“你甚至掌控不了我。”
他按下姜霁北手机的拨号键,并和姜霁北一起瞬间带着丁慧与酸菜鱼卧倒:“嘟——”
“轰!”
震天撼地的爆炸声从帐篷的一侧响起。
火光里,纷飞的碎片撕开剧场的外帐,摧枯拉朽地把里帐炸得七零八落,连支架都被炸得歪斜。
冲击波一过,姜霁北拉起丁慧,池闲拍了拍还在发怔的酸菜鱼的脑袋:“走!”
站在帐篷边的厉鬼们被卷入火光之中,灰烬里回荡着刺耳的号叫。
马戏团里的空间与剧场外的终于连接起来,恶鬼的包围圈被炸开一条通道。
尽管阮杜兰那张满是瘢痕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但从他后退几步的动作能看出,眼前的景象出乎了他的意料。
帐篷被炸开后,池闲的巨狼在虚空中浮现,一爪扫开了挡在阮杜兰面前的妖魔鬼怪。
头顶是一轮白月,身后是爆裂的烟火,姜霁北脸上一明一暗,神情却出奇地柔和。
“阮先生,我也送你一场表演吧。”他从衣兜里掏出一直紧握着的打火机,微微一笑,瞄准了舞台上的魔术师,“那就是——你的死亡。”
他扣动扳机,冤魂从枪口激射而出,每一张脸都属于马戏团里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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