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一心只好又回来了。
民警把在场所有人一个个带到警车旁,轮番询问。
大家的回答大同小异,每个人都言辞确凿:是这个人自己被空气压爆的。
警察也犯了难,等法医检查完后,他们得把尸体从韦业家运走。
然而尸体紧贴着地面,他们拿着铲子铲了半天,才把像纸一样的皮肉揭下来。
韦家人拉出高压水枪对着地面冲洗了半天,地上依然留下了一块深褐色的印记。
等处理完一切,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村里人一般只吃早晚两顿,韦妻用高压锅煮了一锅玉米头,又蒸了一些窝窝头和肉粽,准备了自己腌的咸菜,留在厨房,供大家自行取食。
守了一晚的诡异灵堂,又在大清早接连连着遇到惊魂的血腥场面,每个人的胃里都直泛酸水,别说吃东西,不吐都算定力强的。
大家坐在灵棚里,呆呆地看着韦一心做法事。
“出去走走?”池闲问姜霁北。
“嗯。”姜霁北点点头。
两人站起身,和韦业交代了一句,便走出了院门。
他们顺着门前的水泥路一直走,隔着水渠,远远看到田里的村民正顶着炎炎烈日,辛苦地劳作着。
走出一段路,姜霁北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如果我死了,你——”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池闲打断了他,“我会让你活着离开。”
听到池闲的回答,姜霁北一顿,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在这个片里的身份只是辅助员,如果插手太多……”
他料想,电影节的工作人员一定会在后台监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无所谓。”池闲垂着眼,没有一点表情。
“你低调点儿吧。”姜霁北笑了笑。
他们沿着小路在村里瞎逛了两圈。
警察在村庄里进进出出,两人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警察。
姜霁北注意到,他们看似在调查案件,但每次和村民的对话一模一样,像是因剧情需要而临时编写的程序一般机械重复。
也许报警多此一举。
“恐怖片要警察干什么?”姜霁北想了想,觉得有些滑稽,转头问池闲,“鬼能抓吗?抓了能判吗?”
池闲没说话,哼笑了一下。
“回去吧。”没看到什么线索,姜霁北兴致索然。
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他们碰到了丁慧。
她没有跟覃斯文在一起,而是一个人站在路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姜霁北和池闲,丁慧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向他们。
她的表情让姜霁北意识到,她有话想跟自己说。
“你先回去。”他偏过头,低声嘱咐池闲。
“好。”池闲会意,越过丁慧走了。
池闲一走,丁慧立刻来到姜霁北面前,犹豫地说:“陈寂,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好,你说吧。”姜霁北爽快答道。
丁慧左看右看,声音更轻了:“斯文不让我跟别人说,我只告诉你,你不要跟其他人讲……”
姜霁北信誓旦旦:“嗯,我绝对不跟别人说。”
池闲不算别人。
“斯文有一个道具叫‘重瞳’,能看到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但只能使用三次。”
丁慧说。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并且,他对丁慧采用的套近乎策略同样奏效了。
姜霁北并不敷衍地拗出一个“竟有此事”的惊讶表情。
“昨天他为了救那个中邪的小女孩,情急之下用了一次。”丁慧压低声音,“他看到小女孩背上骑了个人……”
“是韦老四?”姜霁北接上话。
丁慧浑身一抖,随即捂着自己的嘴巴,点点头。
“谢谢,这个消息很重要。”姜霁北冲她笑道。
覃斯文真的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能看清楚附身的东西。
重要的是,他一定会用这道具再看见什么。
“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活下去。”丁慧说完,又补充一句,“就算你的恋人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
姜霁北笑了起来:“嗯,我知道。”
为了避嫌,谈话结束后,姜霁北让丁慧先回去。
等丁慧走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往回走。
刚到韦业家院门口,姜霁北就看到灵棚里坐满了不认识的人,愁眉苦脸的韦业被围在中间,覃斯文和张三寺也坐在他身边。
看来都是知道有个外乡人死在了韦业家门口,过来凑热闹的。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按照这个村的习俗,逝者的遗体要在家中停放七天,家人守三天灵堂,头七过后才能下葬。
现在,韦老四的头七才过了两天,就已经有两个人死于非命。
“韦业,这事情邪门得很呀。”有人说,“我怀疑跟你爸的死——”
“乱讲点什么!”韦业一下就怒了,一拍桌子,“关我老爹什么事情?”
“那你怎么讲,都出这么大的事情了,你还觉得这不是报应吗?”那人反问一句。
韦业答不上来。
“老表,你知道我这个人也是懂点风水的,我祖上有个二爷爷也是法师。”旁边的覃斯文突然说,“而且,我有阴阳眼,能看到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
众人齐刷刷地向覃斯文的眼睛看去。
“什……什么?阴阳眼?”
“真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昨天晚上韦业老表检查令尊的尸体时,我无意中在他身上看到,一只巨大的蟆拐压在他的额头上。”覃斯文缓缓地说,“那只蟆拐的嘴巴里还叼着一截手臂。”
韦业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听到这里,姜霁北走了过去。
见他过来,村民们停止了谈话,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这个气质斐然的外乡人看。
覃斯文给姜霁北让了个座。
姜霁北没客气,他在覃斯文身边坐下,看向韦业,接过话茬:“老表,你一定要跟我们说实话。这件事情不对劲。”
“对头,可能还会死人。”覃斯文接话。
他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颇为默契。
“唉……”韦业忍不住长叹一声,“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们笑了。我老爹他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头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偷鸡摸狗得罪了不少人。”
韦妻在旁边插嘴:“老了也一样,还偷看儿媳妇洗凉,什么老东西。”
竟有此事。姜霁北挑了下眉。
“你不要讲这种话!”韦业瞪她一眼,继续说,“我爸这个人吧,年轻时是个二流子,和他们那帮人经常在街上逛,他老了以后改了很多的……前一阵他突然喊手疼。”
“他经常半夜喊,‘疼啊疼啊’,我们就带他去医院。
“拍片子啊,给拍啦,医生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就讲说骨头没有事。开了止痛药就走了。”
说到这里,韦业的神情夹杂着些许懊恼。
那毕竟是他的父亲。
“天天喊疼,早知道我就带他去大城市看一看啊。之前有一天晚上下雨,那天特别吵,蟆拐叫得也响。他在楼上又喊疼,我们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事,就没有理他。
“哪个晓得,喊到喊到,他就死了。”
那就是疼死的?
这个死法听起来平平无奇。
覃斯文又问:“阿叔死前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韦业摸了几把头,不确定地说:“他讲床边老听到蟆拐的叫声,还有人扯他的左肩膀。”
“哪有啊!哪有人扯啊!家里人看着呢!”韦妻在旁边跺脚,“死的时候还好好的,我去叫人回来后左手臂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肯定是哪个仇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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