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顺着姜霁北的视线望向窗外,夜幕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降临,整个城市又一次被迷幻的霓虹灯和电子屏幕点亮。
“哦哦哦——”他恍然大悟,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小情侣的温存,赶紧起身,“我突然想起还有些工作没弄完,你俩好好相处,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哈哈。”
姜霁北顺势起身:“那我送你到门口。”
送走聂明,他走回屋里,看到了靠在房间门口的池闲。
“聂明哥……”池闲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没有受伤吗?”
当年池闲和聂明在同一辆车上,他自己被炸得粉身碎骨,聂明看起来却完好无损,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没有吧,他这不是好好的嘛。”姜霁北也说不上什么地方奇怪,“今天来回跑了一天,早点休息。”
“嗯。”
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姜霁北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到了今天拒绝接见他们的行动处,不知行动处此时究竟处在什么样的风波之中。
今天种种奇怪的异样不停地浮现在姜霁北的脑海中。
一切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却又诡异万分。
池闲今晚的问题重新在他脑海中浮现,聂明没有在爆炸中受伤吗?
他的四肢看起来完好无损,就是人黑瘦了些……
不对!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姜霁北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转头望向身边的池闲,“聂明的左臂在爆炸后被截肢了!他早就装上了机械手臂!”
而且聂明也不是什么黑瘦男人,黑瘦的模样分明是《消失的故友》中,电影系统根据从姜霁北脑海中提取到的记忆碎片,给他随机安排的相貌!
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镜岛,甚至连实景电影系统都没有离开!
“就是说,我们还在‘电影’里。”池闲也意识到了什么,唤醒了床头灯。
他坐起身,冷静地判断道:“第六部 电影结束后,我们也许根本就没有回到过现实,而是被弹到了未知的虚拟空间中。”
回想起来,破绽其实从一开始就出现了。
支援队队长对池闲的称呼是“k同志”,而他在行动处的代号叫“螺蛳粉”。
这一点feb是不知道的,系统更不可能得知。
至于池闲身上没有手术后遗症所带来的痛苦,虽然说可能是因为环境的变化,但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未脱离实景系统。
“这是电影节的流程之一?”姜霁北蹙起眉。
暖黄色的灯光下,池闲蔚蓝色的眼睛倒是少了几分平时的冷漠:“也许是被攻击后的隐藏自我保护机制。”
他试图呼出系统,可所有的操作都毫无反应。
这个世界比第六场电影更接近真实,就连他一直带在道具栏里的打火机也无法呼出。
身旁的姜霁北也在尝试,意料之中的,尝试无果。
他望向池闲:“按惯例来说,如果这是第七场电影,那我们就需要去完成一些剧情。”
但在当下的世界里,他们能做什么呢?
按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feb的所有工作人员正在岛上等待处理,体验者已经在被陆续转移,猪肚鸡正在被治疗,他们也即将开启崭新的人生。
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正确而完美的结局发展,难道他们要当起恶人,毁灭这虚假的一切吗?
如果要去毁灭,怎么毁灭?如果静观其变,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
“还有一种思路。”池闲顿了顿,望向姜霁北的眼眸,“如果这个虚拟的世界代表了某种‘正确性’,那么我们就从不合理的地方去突破它。”
姜霁北一愣:“比如聂明?”
不过话音刚落,他立刻反应过来,聂明是这里的一部分,并不是突破口。
“我说的是更暴力的存在,比如说‘bug’。”池闲摇摇头,“比如对我们说‘那就一定有办法’的酸菜鱼。”
“我们很可能已经见过他了,在机场的贵宾室里,在你说这是第一次见它出故障的时候。”他接着说出自己的猜测,“他在找我们,即使在‘现实’中没有实体,他也在找我们。”
沉默几秒,姜霁北抬眸看他:“那么,他现在会在哪里?”
“就在这里。”池闲跳下床,把姜霁北拉到客厅,抄起桌上的遥控器。
按下遥控器上的电源开关,贴在墙上的巨大屏幕上闪过数道像是出了故障一般的长条,随后接通信号,出现节目画面。
池闲一扬手,将茶几上的杯子砸向电视墙。
“哐啷!”
“咔咔咔咔——”
杯子与银屏墙猛然碰撞,清脆的瓷器撞击声响起,紧接着的是屏幕碎裂的声音。
屏幕被破坏,节目画面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流转的色块,它们不断碎裂,又不断重组。
池闲按下音量键,把声音放大之后,可以听到屏幕自带的音响里传来年轻人模模糊糊的话语声。
色块并不能像原先的屏幕一样分散为细小的像素点,也许这就是酸菜鱼所能达到的极限。
几秒钟之后,一个粗糙像素风的酸菜鱼出现在银屏里,声音略显虚弱:“霁哥。”
“酸菜鱼!”姜霁北往前走了几步,离荧幕更近了些,“你还好吗?”
酸菜鱼没有回答自己的状态。
他透过荧幕与姜霁北和池闲对视,声音沙沙作响:“穿过这个屏幕,我可以送你们离开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想看什么?会写一些谈恋爱的糖~有少年回忆篇,也有结局出岛后的生活ovo
第112章 机械飞升
“为什么帮我们?”姜霁北没有立刻接受酸菜鱼主动提出的帮助, 而是质问道,“作为人工智能,你理应是这个庞大系统程序中的一部分。”
也就是他们的对立方。
“那这就是一部分程序的判断, 或者说是我的判断。”酸菜鱼沉思片刻,回答道, “帮助你们是最优解。”
姜霁北心中暗想,这位人工智能与主系统背道而驰, 也许是独立区块的特性, 也许是因为已经产生了“自我的意识”。
“feb的首脑到底是谁?”池闲忽然问, “他在哪里?在国内、岛上, 还是在境外?”
池闲的提问让姜霁北有些诧异, 这是他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
feb是个拥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强大财阀,姜霁北在潜意识里将它默认为一个去中心化的组织, 毕竟这么大一个跨国财阀不是一个人简简单单就能操控的,至少要有一个类似董事会的决策机构。
从来就没有人知道feb真正的首脑是谁,到底是一个人、一群人,还是没有人。
“你不知道吗?”酸菜鱼反问池闲。
“不必试探,”池闲平静地揣测出他的意图,“feb没有那么信任我。”
他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首脑。
feb的组织结构严明,首脑之下是高层领导集团, 高层之下是中层,最后才是最底层的工作人员,每个团队和部门各司其职, 根据上面一层层传达下来的命令去完成任务。
几十年来,他们有各种各样的代言人出现在公众面前,去应对主流媒体,但这些代言人都只是被操纵的傀儡。
譬如阮杜兰, 他就是feb现在的代言人之一。
“抱歉,核心机密无可奉告。”尽管由低像素的单色块组成,依然能让人看出荧幕上的酸菜鱼嘴角下撇,表情略显歉意。
这些细微的表情不禁让姜霁北想起feb制造出来的其他人工智能——电影节主办方发言人,0003以及0004。
相比起同类,酸菜鱼显然更趋近于人类,他的喜怒哀乐自然得几乎与人看不出差别。
于是姜霁北换了一个问法:“那你能告诉我们,feb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吗?”
酸菜鱼安静了几秒。
“沙沙”声响彻静谧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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