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客松说道:“方才那小旗不是说这石碑上有真实的诅咒吗?不就是说明这上头的内容不会有假?”
他说完这话后,显然还有别的事情更为好奇,他忍不住问道:“就连罗刹那样的仙人,也无法逃脱彼岸的束缚吗?”
他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的提问流露出渴求,尽量像是当真只是出于好奇的询问。
蠍螺道:“经由登天台后,修仙者的体内就会经过淬炼,成为纯净的元力。在吸纳仙气的时候会更为顺畅,这或许看来是小世界和大世界的差别。可不论是何等境界的仙人,在陨落的时候,也是要去往轮回彼岸的。”
赵客松叹息了一声:“原来任由是谁,都无法逃脱这等约束。”
陈紫河笑着说道:“为何要逃脱这束缚?若没有这彼岸轮回,谁有来生呢?这命数归于天道,列于轮回,才是该有的事情。”
赵客松挑眉:“那就没有从彼岸被拉回来的可能吗?”
六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像是在对付自家的小弟弟,他伸手指了指那道石碑,笑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那这上头写着的字句又是什么?就连这样的仙人在试图超脱轮回的时候,不也是被冥河给盯上了。”
冥河,便是魂魄在去往彼岸时将要跋涉而过的滔滔河流。
仿佛只是轻念名讳,就能在耳边听到那幽静森冷的拍岸声,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许久,在确定了这石碑为真后,他们便匆匆由陈紫河誊抄了一遍这石碑上的内容。
上古文字和现在书写的文字各有一份,记录的布帛再用法术烙印,分由归一剑阁和五雷仙门所有。
归一剑阁和五雷仙门这一路走来,在经过鬼影走廊后,却再没有见过其他进来的道人。
怕是这不同的鬼影走廊之后,通往的是不同的地方。
在他们离开后许久,谢忱山和徐沉水的身影才出现在了原有的鬼林尽头。
没什么是魔物不能消化的,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徐沉水重新化为了人形。他在落地后的第一桩事情,便是出现在了谢忱山的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的手腕。
他在失控的时候吞下了大口谢忱山的血液。
尽管有佛修饱含怒意的呼唤叫醒和所谓挖心的举措,可是那大量的鲜血也是促使魔物回转的缘由。
谢忱山确实还有其他的备选,可是他偏偏用这个法子,除开他确实是故意要刺激魔物外,却也有着试探的缘故。
他那身血肉自出生起就带着奇异。
不管是世间任何一切的事物,似乎都在渴求着这血肉的存在。如果在小世界中,他那一身血肉的存在,是为了对应魔物的诞生。
可为什么在大世界中,尤其是在进入了这个地方之后,突然又能够流出血液?
他这可是魂魄!
谢忱山心中有些猜测。
他需要更多更多的实验,哪怕是对于自身的伤害。
然这血并未止住。
那是吸引鬼树的源头,却也是魔物的渴求。
“恢复。”
徐沉水执拗地说道。
谢忱山淡定地说道:“恢复不了。”
魔物生气了。
“可以!”
谢忱山道:“不可以。”
魔物:……
魔物用两根触须交叉在胸.前,然后两只胳膊抓住了谢忱山的手腕,一口就咬下去。
谢忱山看着那奇怪的姿势,花了片刻的时间才反应过来,那胸.前交叉着的两根触须,难不成是在表达生气不成?
魔物一边生气,一边吸吮着那流不尽的鲜血。
腥甜的香味,渴望的欲求,无法止住的欲.望,贪婪的食欲……一旦再度接触,那种无止境的疯狂便在徐沉水的心尖肆虐。
仍然有那挥之不去的恶心味道。
那是天然就无法喜欢的气息,仿佛是刻入骨髓的敌对。
但是在唇舌舔舐过那伤口,吮吸着鲜血横流的伤口,在吞噬干净那可恶的气息后,那伤势居然渐渐被止住了。
谢忱山的一根手指抵在徐沉水的额头。
他低低说道:“你怎么知道如此便能愈合?”
两根生气的触须愤怒地拍打着谢忱山的袖子,可看着愤怒,那拍打的力量却轻得像棉花,完全没有一点力气。
在啪啪声中,有一道声音仿佛在佛修的心头响起来。
“不知。”
但是他仿佛知道,吸走佛印的气息,就可以了。
嚯。
谢忱山挑眉。
用这种法子回答也就罢了,怎么听起来在生气之中还带着些许委屈?
这还委屈上了?
谢忱山收回那根手指,平静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失控了,方才的局面就不会这么危险。”
触须僵在了原处。
这两根触须迅速被其他的触须给拍断了。
断裂的触须被碰到了谢忱山的面前。
替代的新触须谄媚得可以。
谢忱山:……
他对上魔物的眼。
他愣住了。
魔物的眼中有泪。
是红色的。
尽管魔物的眼睛是血红的,可那其中的清亮透明,却是世间许多人都比不上的。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须知这可是一头造了无数杀孽的魔物。
可是泡着血泪的时候,便越发显得可怜了起来。
谢忱山叹息了一声。
他伸出手擦去了魔物眼角的泪水,那滚烫的热意烫得他的指尖发痛。
“你哭什么?”
他温柔了些,就好像刚才那个薄凉到用自己算计的人不是他。
魔物的眼清亮得可怕,他慢吞吞地说道:“人,流血不止,会死。谢忱山,不要死。”他说得很用力,也很简短。
可话中,像是有着不该存在的恐惧。
真是奇怪。
徐沉水可是一头世间罕有的魔物。
他的进展速度如此恐怖。
就算是来到了大世界中,他的奇特似乎也无法被掩盖。
迄今为止,有什么东西曾经伤害过他吗?
谢忱山擦拭着那些顺着眼角滑下来的热泪,擦一遍,又擦一遍,见无法阻止,便无奈笑起来。
“我不会死。”
“撒谎。”
魔物在这一刻体会到了谎言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因为谢忱山已经死过一回了。
佛修低头看着已经愈合的手腕,那伤势在缓慢蠕动着,像是要把裂开的皮肉重新贴合。
他曾经的陨落给魔物造成的影响,怕是比想象中还要深刻,那是无法描绘的痛苦,在那颗初生的心上刻下无法遗忘的印记。
让这头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凶兽知道了何为“恐惧“。
哪怕在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谢忱山牵着哭得惨兮兮的魔物落地,拖着他长长的袖子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坑。
魔物时不时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字句。
谢忱山便应一声。
说一句。
应一句。
直到他们即将越过这片看似无穷,实则也能走到尽头的林子……哦,现在已经是荒原了的时候,谢忱山道:“我虽也生气,但是此事我也做得不妥当。”
他淡淡说道:“有人关心挂念,便已铭感五内。万没有用此来拿捏的道理。”
佛修晃了晃徐沉水的袖子,回身抱了抱他。
“如此,多谢了。”
…
他们走出了那片荒原。
在看到那石碑的时候,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谢忱山仰头看着那高大的石碑,光滑的表面流光溢彩,像是最绚烂的存在。那恣意张扬的字体在视野中漂浮,仿佛要吸纳全部的注意。
“这些字体,倒是和经书上有些相似。”
谢忱山道。
又或者其实在根本上就是相同的一种字体?
魔物自从谢忱山牵住他的袖子后,便不许他放开了。有时候佛修下意识松开,便执拗地拽着衣裳的一角,重新塞到了谢忱山的手里。
上一篇:退婚后白月光O变A了
下一篇:撞入白昼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