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出乎意料的是,谢忱山淡定地回了他这样的答案。
紧接着便是一颗核桃砸在他的脑瓜子上。
“但是以你这浮躁的心性,别说是杀尽天下妖魔了,你就连他都打不过。”
赵客松眨了眨眼,迟疑地说道:“大师,那他算是……哪种?”
谢忱山理直气壮地坑骗小孩:“他嘛,算是能力最底下的魔族。你要是连他都打不过,就别想其他了。”
在门外踱步经过的魔尊无辜地望了进来。
谢忱山冲着“能力低下”的魔尊微微一笑,继续为赵客松护法。
又两日,赵客松体内的暗伤被彻底治愈,此刻谢忱山才打算继续上路。
…
“洗心派,他们修习的功法与其他门派别有不同。”
呼啸风中,谢忱山安然坐在法杖上,给赵客松讲解着一些门派的要情。赵客松只是筑基,还不能如他们那般随意,故而谢忱山把长久不用的法杖给掏出来了。
“他们擅长幻阵,与其门徒遇上,切莫有任何心神动摇。哪怕只有一瞬,都容易陷入环境,被其蛊惑。”
赵客松道:“难道洗心派是阵修?”
谢忱山摇头:“是,也不是。更像是灵修与阵修的结合,哪怕是我,遇上他们之中的佼佼者,也要费好一番功夫。”
法杖御空而行,魔尊就在旁慢吞吞跟着。
不是谢忱山真不让魔尊上来,只是这法杖本性难移,一旦感觉到妖魔的气息就忍不住想“铲除妖魔”。
谢忱山怕法杖要斩妖除魔之前,就先被魔给除了。
赵客松忍不住说道:“大师,他要是身份暴露怎么办?”这头魔说话磕磕巴巴,虽然长得极俊美,却像是个神智不全的傻子。
赵客松想起自己的豪言壮语,总觉得有些欺负人。
谢忱山的僧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漫不经心地说道:“嚯,那你还是早点增长修为,在他被发现前拿他练练手吧。”
赵客松:?
…
仙山大抵都是云雾袅袅,仙气渺渺。
但是洗心派与别处有所不同。
他们其实并没有藏身深山老林,而是大隐隐于市,山门口落座在下河州最热闹的集市中。
极其有趣。
穿过山门,眼前景色瞬间变幻。
从乌泱泱的市集,到春日万花开一处。
满目皆是暖意。
洗心派早早就得了消息,派了门下弟子在山门附近守候。
尤其是在入门大阵旁。
魔尊穿行过山门的那瞬间,隐约有波纹摇曳,似是摇摆不定。
赵客松比他俩还紧张。
可那头魔和大师都淡定得很。
那波纹也不过是片刻,就立刻平息了下来。
洗心派既然与阵修相仿,在阵法上自然也是精妙绝伦,其护门大阵一旦激发,凶险万分。
若是一着不慎激发了,那可真是头疼。
至于洗心派如此严阵以待,自然是有他的缘故。
上一回谢忱山来拜访的时候,就与他们掌教的师弟白术师叔齐齐激发了门派阵法,在里面困了数日才破阵而出。累得之后白术给他掌教师兄打白工了十年,才堪堪弥补了损失。
谢忱山要来借观心镜的请求,早在半月前就已经送到了洗心派。
这般的请求,对洗心派来说并不少见。
观心镜是洗心派的一件镇派法宝,乃是门派祖师在数千年前立派的时候留下的。
据说任何种族,在观心镜的面前,都无法掩饰。
过去种种,心中魔障,皆是一览无遗。
“白师叔听说您要来,高兴得不知道跟什么似的。偏生在十日前,我们派中有弟子在秘境试炼,出了些差池,白师叔不得不赶去相救,还望大师原谅则个。”
前来迎接谢忱山的乃是洗心派座下的大弟子,古传道。
古传道的年岁已是三百有五,正是洗心派这一代最是得力的弟子,其修为已经到了化神前期。照理来说,他待谢忱山的态度不必如此恭敬。
可谢忱山此人不同。
他身后的华光寺更是不同。
这个门派不声不响,却为此方世间清除无数晦气,拱卫四方,乃是极大功德。
华光寺是一个极其护短的门派,那些大光头们一个比一个看重自家人。
前些日子丹阳派莫志河亲上华光寺,却被华光寺的白象给打出来的消息,想想都颜面丢尽。
古传道面上看着仙风道骨,想到此处还是忍不住想吐槽几句。
那莫长老可当真是被怒意冲昏了脑袋。
上一个敢在华光寺门前撒野的妖魔,可已经不知道坟头有几根草了。
“白术见不到我,怕是会更高兴。”
谢忱山灰袍仆仆,看着很是内敛温和。
古传道连忙说道:“哪里的话,白术师叔着实是怀念大师的风采。”
谢忱山:……怀念着打他一顿吧?
古传道显然是看出来大师的神色,忍住笑意说道:“我已经为诸位准备了落脚的地方,两日后才是观心镜能开启的日子,还请大师稍稍等候。”
谢忱山自无不可。
赵客松随着谢忱山踏入门院的时候,心中微讶。
这洗心派对大师的招待已是最上乘。
如这种精致宽敞,充满着灵气的宅院,便是在丹阳派,也是用来招待最贵重的宾客。
古传道并未留多久,他毕竟是门派内大弟子,身上担着许多重责,在接引他们入内后,很快便告辞离开。
赵客松道:“大师,来借观心镜这样的事情,不需要告知宗主掌门这些人吗?”
“在别处或许是要,但是洗心派的观心镜别有不同。其开启的时间是固定的,也是必然的,多少年前,也常有外派修者前来请求,久之就养成了惯有的流程。”谢忱山淡淡说道,“你莫看这里安静,远处的那些小院中,也是住着些人的。”
都是在等待两日后开启的观心镜。
只不过能来的,自然是有些门路。
至于谢忱山,他自是大咧咧就来了。
就是不知道白术这回是故意躲着谢忱山,巴不得赶紧处理完事情把他这尊大佛给送走,还是当真就这么凑巧……谢忱山饶有趣味地笑起来,望向在最后跟着进门的魔尊。
也不知百兽宗出于什么想法,至今都没有把魔尊就在谢忱山身旁的消息大肆宣扬出去。
魔尊的血眸也对上了谢忱山,慢慢说道:“昨日,还了灵泉。”如今魔尊身上那些张狂肆意的魔气已经贴服许多,不知是其相融的法子起了作用,还是已经学会了收敛。
谢忱山轻笑着说道:“那自然是好,不过如此行事,可会有碍?”
他确实有感觉昨日魔尊的短暂离去。
魔尊缓缓摇头。
他在谢忱山对面的蒲团跪坐下来,那姿势可比从前流畅丝滑了许多。
“你,想让魔……”
魔尊的血眸一动不动:“去观心镜前?”
谢忱山坦然道:“不错,您想学做人,可是能不能成……还需得看您自身。观心镜前众生平等,皆是一览无遗。您或许也能在其中找到您的路。”
魔尊似乎是在思考,然后道:“可。”
可下一瞬他抬眸,粘稠的视线落在谢忱山身上,宛如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不知为何让站在边上的赵客松打了个寒噤,不自觉抱住了胳膊。
总觉得好冷。
魔的嗓音如同磨砂般沙沙作响,拖长的时候,带着绵绵的诡异。
“你,与,同去。”
谢忱山宛如不觉,敛眉应道。
“好。”
第24章
“华光寺无灯也来了。”
相隔稍远的精致院落中,站着几个道袍打扮的青年。
粗粗看去,修为大多在金丹期,倒是站在中间的那人气息最是雄厚,已经隐隐要突破元婴了。
他沉声说道:“无灯行事自有章法,只要我们没有招惹他的注意,就无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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