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广晓御剑,无数磷光在他身边爆射,他的攻势如此凶猛,仿佛就要把无灯置之死地!只是他心知肚明,哪怕他出手如此迅猛,不一定能够治得住无灯。
这该死的佛修从来都是留有一手。
就算是从前与他们一起遭遇险境的时候,也自来都是从容不迫。
虽然他们几个人占据上分,可方才无灯那吐露的血腥话语,由不得他们不信。
想来,无灯真就这么一路杀出来。
杀到令人心惊胆颤。
现在这个局面似乎他们对无灯已然造成了压制,可是他们也清楚这是因为佛修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从前所见的杀招,佛修并未显露,只不过不疾不徐与他们缠斗。
“麻烦。”
程广晓忍不住低声说道。
他们自然不是为了百年道会所说的宝物而来,而是出于对友人的关心与想要把他从邪魔歪道上拉回来的担忧,这才趟了这一浑水。
如今亲眼见证了佛修的执迷不悟,心中痛心的同时,也忍不住发愁。
无灯,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可不是你往日会有的做派!
就在灵光爆闪的同时,程广晓等人被佛修齐齐逼退。
而就在那瞬间遮天盖日般的黑雾,不知从何处涌动出来,瞬间就遮盖住了这周身的所有光芒。仿佛一切都陷入到了永恒的寂静与漆黑之中。
而在那片看不清的阴霾里,有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很轻。
很轻。
不知为何让他们毛骨悚然。
就好像被一头极其恐怖的凶兽盯上一般。
而以他们的修为无法看破这片黑暗,仿佛就连他们的灵识都被压制在了一个极其窄小的范围。
欻!
在漆黑之中突然亮起一道光芒。
他们看到了谢忱山。
也有且只能看到他的身影。
与他的声音。
“……魔尊,不是与我说好不会出手的吗?”
佛修的话非常平淡,平淡得仿佛就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如何。
甚至还带了点无奈。
仿佛与他对话的不是刚刚让争个修仙界震撼的人物。
“魔尊,没有,动手。”
迟钝缓慢,仿佛从四面八方,又仿佛只在一处。
那声音响起来,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儿来,只是听到的时候,就仿佛也在心头响起。
他们听着那诡异的声音又道:“动的,是,别的。”
程广晓气笑了。
这是什么歪理!
难不成就真的把动手这个词理解成字面上的含义了?
谢忱山显然也笑了起来。
“那可不是您所理解的意思。”
他道:“罢了。”
谢忱山抬头,清亮的眼眸仿佛能够看到那深陷黑暗中的几位修者。
“不必再与我纠缠,你们也知这不过是徒劳无畏的做法。”
他仿佛从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那是一团小小的黑雾。
“那是什么?”
程广晓脱口而出。
看起来分明极小,给人一种阴森恐怖,无法直视的感觉。
谢忱山笑。
“可当做,是魔尊的一部分。”谢忱山道,“既然你们是从洗心派得知我的行踪,那就是带着这玩意儿也无法阻止了。”
他看着那小团黑雾。
“既如此,那便换个法子罢。”
谢忱山仰头,纤细的脖子绷得有些发白,有淡淡血色。
他把那东西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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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们说,无灯疯了。
说无灯啊,堕.落得与那邪魔为伍。
说无灯啊,杀人无数!
自百年道会起,遇无灯者有二百三十八名,除五人外,无一例外气息魂断。
杀得干脆,杀得果断,杀到让人不敢无视其名声!
华光寺闭门,不受外客求见。
一时之间,修仙界内暗流涌动,就连妖族与魔域,也不得平静。
只是在遇过程广晓等人之后,就再也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哪怕是洗心派,也再寻不到了。
…
沧州。
城内很是热闹,听说是因为附近的修仙大派要广招门徒。
那些知道内情的,自然会赶来参与试炼。那些不知情的普通百姓,又高兴于来往客人之多,让他们的生意也好做起来。
就连城中的客栈都几乎住满了。
掌柜的盘算着这两天的住房情况,也就只剩下两间房了,再过些时日怕是连柴房都没得了。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尤其是三教九流都会接触的人,自然会比一般的百姓更清楚些,也知道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
如果不是他已经是三四十的岁数了,自当也向往着那样的仙境生活。
“掌柜的,可还有房?”
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来,伴随着三道脚步声。
掌柜的连忙抬起头笑着说道:“还有,还有……只是这就剩下两间了。”他看了一下进来的身影,却是有三个人。
为首的灰袍人淡笑着说道:“无碍。”
他从袖中取出银两放在了掌柜的桌面上。
“就给我们开两间房吧。”
这桩买卖就这么成了。
楼上。
赵客松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回头看向谢忱山。
谢忱山正不紧不慢坐下来,似乎是感受到了赵客松的视线,含笑说道:“有什么好看的?”
赵客松嘿嘿笑道:“不知怎么的,看着大师掏出这凡俗间的钱两,感觉很是有趣。”
谢忱山摇头笑了笑。
魔尊悄然无息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如今的他看起来与旁人并无二致。
只赵客松还是抱着鸟兽站得远了些。
自从那一次他发现魔尊与他的影子曾经有那么零星点接触之后,他对魔尊的敬畏就更上一层楼了。
他畏惧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阴影分明只是自身的物什,却平白受了旁人操控。
魔尊血眸眨了眨,宛如有波光。
“有,许多修者。”
他淡淡地说道。
谢忱山道:“广陵仙门招收门派弟子,乃是十年一回。他们在这附近设了试炼地点,所以来来往往的修者,总归是比别处多了些。”
魔尊便又点头。
谢忱山对赵客松说道:“回屋后,莫要放松戒备。从前我教过你的法阵需得布下之后,才能入定就是修炼,不可懈怠。”
因着这附近有广陵仙门,所以此处并没有修仙居所。
与凡人的接触,怕的倒不是被凡人所伤,而是轻易泄露出的气息伤了凡人。
赵客松认真点头。
谢忱山便温和笑起来。
前段时日,谢忱山一连杀了两百余人,在修仙界可是闯出了赫赫威名,就连他们在赶路的时候,也偶有听说。
世人描述中,将其说成一个堕.落入魔途的佛修,让赵客松听了愤愤不平。
那些人怎敢?
谢忱山确实是下了死手。
可那些前来之人却有哪个是带着善意?
带着善意的人自然会手下留情,如那程广晓等人;可若是带着恶意的,又何须对他们手下留情?
前来沧州的时候,谢忱山在路上还赶去两处根除晦气。
因为兹事体大,为了及时根除,第二回 谢忱山几乎放光了自己一身血。那几乎从血海里湿漉漉走出来的身影,是无论过了多少次,赵客松都不愿再见的。
而这些享受着他无形庇护的人们,又有什么资格来污言秽语?
赵客松每每想起,便满腔不平。
谢忱山不过是看他一眼,便知道这少年郎在想些什么,只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便笑着把人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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